细检查了一下,确认的确是一只腿松了。
想要翻过桌子望见他桌上的苹果笔记本电脑顿住了淡淡问:“能动吗?”
沈舟渡怔然望着她点点头。
她旋即把双手往自己的工装裤上抹了抹,拿起他的笔记本电脑和充电线放在了一旁。
而后一手把着桌子的边缘一脚抵在一只桌角上,用寸劲儿使力地那么一掫——桌子已经180度翻转躺在地。
沈舟渡见状眉心一跳下意识上前要给她搭把手,她却悄无声息往旁站挡在他和桌子之间,同时听不出什么语气地说:“起开!别碰着你。”
接着她一脚硌住桌子的边缘一手握着凳子腿,直接将桌子四脚朝天翻转到在地上,手握住那个松动的桌子腿来回晃了几晃,从工具箱取出一副手套套在手上,一脚踩住桌面双手紧握桌腿,前晃一下后晃一下,嘎巴一声——桌子腿已经被卸下来。
“……”沈舟渡简直要叹为观止。
桌子腿被卸下来后,夏婵将它随意丢在地上手叉腰喘了口气,然后脱开手套抬袖蹭了下汗半蹲在工具箱边开始扒拉着找东西。
终于找到了一块和桌子腿横切面差不大的小木块,夏婵把它放在桌子腿旁比了比,然后大喇喇地往地上一坐拿起小刀便像削铅笔似的开始一点点仔细地削。
沈舟渡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生怕自己添了乱,只能默默地站着看着她削。
如若说方才卸桌腿是粗活,那着削木片便是细活了。
木片的大小、厚薄都要精准分毫。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木块仔细地削,全神贯注而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个珍贵的艺术品。
鼻尖的汗珠摇摇欲坠,浅红的唇微微抿着。手很修长,却并不细腻,七七八八地蹭了些做活的灰尘,指背上甚至还有几道细小的划伤。
不由自主地,沈舟渡也缩紧了紧指尖。
将削好的最完美的一片薄木片比在桌脚上,夏婵用速干胶将它在衔接处粘好。
待胶干透后,她拿起桌脚重新放在桌板的榫眼上,然后像幼时搭积木似的往里一推一措,桌脚已经重新完美地与桌面咬合在一起,怎么晃动都不动了。
再重新将桌子翻转回来时,沈舟渡终于无法再袖手旁观无声上前搭手,夏婵看了他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与他一同将桌子翻转回来。
“好了,可以了,后续再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确认桌子完完全全不会再晃动后,夏婵七七八八收拾好工具箱,便要走。
“诶……”沈舟渡下意识叫了她一下。
夏婵站定,回头。
场景好像突然回到昨晚在灯下的那一刻,沈舟渡对上她的眼神忽然感到语塞。
他原地踯躅几秒后到自己的抽屉里翻找了什么,再回来向她伸出手,却是一枚创可贴在他掌中。
夏婵一瞬讶异看看创可贴又看看他,一张脸汗涔涔的忽然像笑了下,“我不用这玩意。”
沈舟渡微怔,缓缓地将创可贴攥紧了掌心里垂下去。
她身侧指尖轻微动了一下,但最终没接过,再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沈舟渡再次出声,“那个……”
她又回头。
她的目光仍是那般清清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变化,但沈舟渡却总觉得她这一次若再不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恐怕会耗尽她的耐心。
可是说……说什么呢?
道歉吗?
说起这个恐怕会更加耗尽她的耐心吧。
或是说“我叫沈舟渡”?
可这蓄意搭讪似的方式恐怕让人觉得有什么居心不轨。
他若是她恐怕会冷笑一下抡起锤子就凿死他。
他几番踌躇最终还是沉下口气像鼓起什么勇气,却道:“谢谢。”
夏婵微怔一下当真笑了,倒不是冷笑,有几分玩味似的看着他唇角弯起,眉眼飞扬,“你是上帝,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