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连队东头的牲畜圈方向。
“不好!"王大姐猛地坐起身,声音都变了调,"牲畜圈!”几乎是同时,连部方向响起了连续敲击废犁片的警报声!“当当当当一一!”舒染的心沉到了极点,他们好像真的来了,似乎直指连队核心。她飞快地跳下铺,黑暗中摸到鞋子套上。王大姐和李秀兰也手忙脚乱地起身,声音里带着哭腔:“咋办?舒老师?他们冲畜圈干啥?”舒染没回答,她侧耳倾听。畜圈那边的骚乱似乎更大了,夹杂着几声吆喝。紧接着,更让她浑身血液冻结的声音传来一一“砰!砰!"他们在制造混乱。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闪过舒染脑海:他们的目标……会不会是学校?那个孤零零的工具棚?那里有孩子!或者…是仓库?水源?她到地窝子门板边推开一条缝,向外望去。夜色如墨,只有连部方向有晃动的手电光柱和嘈杂的人声、奔跑的脚步声朝着畜圈方向涌去。其他地方,一片漆黑死寂。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捕捉到工具棚方向一一那黑影轮廓旁似乎影子在蠕动,不止一个,正贴着墙根,快速地向工具棚门口移动。目标真的是学校!他们想趁着混乱,对孩子们下手?或者……那里藏着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
舒染的脑子“嗡”的一声!来不及多想!孩子们明天还要上课,棚子里没有人,万他们在那里藏匿个危险,那孩子们明天岂不是……她猛地转身,压低声音,急促地对王大姐和李秀兰说:“待在屋里!顶好门别出声!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不等她们反应,舒染拉开了地窝子的门板迅速溜出去,然后把门关紧。
她弓着腰,贴着的土墙根,朝着工具棚的方向,在混乱喧嚣掩护下悄无声息地疾奔而去。
她当然不是去送死,她的目标,是挂在工具棚旁边那棵杨树杈上的一截破锣。
风声掩盖了她的脚步声。她很快接近了工具棚。棚子门前的黑暗中,果然有两个黑影。他们正用什么东西在撬那扇本就破旧的门板,动作粗暴而急切。舒染的心跳得像飞快。她屏住呼吸,借着大树的掩护,抓起旁边地上半块土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破锣!
“眶一一!!!”
一声巨大的金属颤音陡然在连部炸开,压过了噪杂混乱。这声音如此突兀,如此尖利,就像在黑夜中拉响的警报。那两个撬门的黑影被这近在咫尺的巨响吓得魂飞魄散,动作猛地一僵,惊骇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就在这一瞬间一一
“砰!砰!"工具棚的土墙上溅起两蓬泥土。“不许动!举起手来!"陈远疆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气。只见陈远疆带着两名战士,从旁边一排地窝子的阴影里冲了出来。他们显然并没有被畜圈的混乱完全引开,而是留了一手,暗中监视着连队核心区域。陈远疆的左臂还吊着绷带,但右手紧握的黑物闪着冷光,死死锁定那两个黑影。
那两个黑影见行踪彻底暴露,又惊又怒,其中一人发现了隐匿在树后的舒染,竞然抬手就做动作一一
“小心!"陈远疆猛地朝舒染扑去。
有什么东西擦着舒染的耳畔飞过,灼热的气浪让她头皮发麻。她下意识地抱头蹲下,缩在胡杨树干后面。
“哒哒哒!"黑影脚下的地面上,溅起一串警告和压制的火花。“抓住他们!“马占山的吼声也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他带着一队提着马灯、拿着铁锹扎枪的民兵赶到了,灯光瞬间将工具棚周围照得一片通明。那两个黑影在威慑下彻底慌了神。他们像没头的苍蝇,其中一个还想负隅顽抗,被陈远疆身边战士击中了手臂,惨叫一声武器脱手。另一个见势不妙,转身就想往戈壁滩的黑暗里逃窜。“别跑!"一个身影猛地从民兵队伍里冲了出来,是阿迪力!他手里只有一根赶羊的短柄皮鞭,但他身边的一只半人高的牧羊犬,冲出去扑到了那个逃跑黑影的腿上,死狠狠咬住!“啊!"黑影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民兵们一拥而上,瞬间将其死死按住。被击伤手臂的那个也被迅速制服。
灯光下,两个敌特的面孔暴露出来。灰头土脸,穿着破旧的、与本地牧民略有不同但又刻意做旧的衣服,眼神凶狠绝望。阿迪力喘着粗气跑过来,看向正被战士扶起来的舒染和陈远疆,指着那个坏人,用生硬的汉语喊道:
“他!影子!那天!埋铁疙瘩的!就是这个!”陈远疆的眼神凌冽,他忍着臂伤,一步跨到俘虏面前,一把扯下他们的武装,“带走!”
接着,他转向惊魂未定的舒染,目光复杂,有后怕,有关切,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刚才那一声拼死敲响的破锣,居然是她的举动。马占山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心有余悸。他扯着嗓子吼道:“传令!全连进入战时状态!民兵双岗!地窝子分区联防!所有非必要人员,禁止夜间外出!”
他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舒染,又看向那孤零零的工具棚,斩钉截铁地下令:“启明小学,即日起停课!所有单身的女同志,集中到连部大库房统一食宿!由民兵和妇女队负责看护!舒染老师,你也搬过去!安全第一!”陈远疆没有反对马占山的安排,他对身边一个战士低声交代了几句。战士点点头,快速跑向那辆一直停在阴影里的深绿色吉普车。很快,车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