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个所以然,蒋柏泽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神色激动起来:“简法医发来信息说比对结果出来了!在小木屋现场发现的那组指纹,与狄良的指纹完全吻合!”虽然狄良承认自己经常去小木屋,在那里发现他的指纹并不奇怪,但那组指纹上沾了血迹,而经过DNA检测,也证实了血迹属于曲天瑞和左翔。年叔保温杯里的热水才接到一半,闻言赶紧放下杯子,兴奋地一挥手:“走走走,把狄良带回来问问!”
半个小时后,狄良蜷缩在冰冷的审讯椅上,单薄的身体显得愈发瘦小。惨白的灯光从头顶泻下,照亮了他脸上无处遁形的惊恐和不知所措。年叔原本想让况也跟他一起完成这场审讯,也正好给身为新人的辛弦和蒋柏泽做个现场示范。
然而况也却以自己刚来、对案情细节不如他们熟悉为由,礼貌地婉拒了,把机会让给了在一旁把手举得老高、满脸都写着"选我选我"的蒋柏泽。如今狄良的嫌疑急剧上升,指纹证据确凿,年叔的态度也不再像白天在学校时那般温和迂回,开门见山道:“狄良,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来吗?”狄良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声音细若蚊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不、不知道。”
“白天我们问过你,八月三十日,也就是左翔和曲天瑞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你非常肯定地告诉我们自己一直在家,哪儿都没去。但我们刚刚去过你家,跟你奶奶详细了解了情况,她告诉我们,她并不能确定当天你一整晚都在家里。你为什么对我们撒谎?”
狄良一下子抬起头,眼眶瞬间就红了,记得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没有撒谎!我、我真的…我不记得了!。”
年叔从警二十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嫌疑人,有装疯卖傻胡搅蛮缠的,有撒泼打滚抗拒到底的,也有油盐不进死扛的。对于面前这个眼窝深陷,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他没有表现出丝毫心软,示意蒋柏泽把指纹报告推到狄良面前,手指重重点着结论那一行:“你说你没撒谎,只是不记得了。我们在案发的那个小木屋里采集到了清晰完整的血指纹,经过比对确认属于你。这一点你又怎么解释?”狄良的视线慌乱地扫过那份报告,又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抽回目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那天的确去了小木屋,左翔还让我去帮他们买酒,然后……我可能是喝多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房间里了…我也是过了好几天才听说他们出事的。当时我真的很害怕,明明那天晚上我也在那儿,却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担心警方怀疑我……”年叔厉声打断他:“所以你承认那天晚上的八点二十到十一点半之间,的确在那间小木屋里,对吗?狄良!”
狄良打了个哆嗦,整个人愣住了,仿佛试图努力抓住一些闪回的碎片,却又徒劳无功。
他喃喃自语:“我真的记不起来了,警官,我觉得我可能是生病了……真的年叔忽略了他关于"生病”的说辞,问道:“那你还记得什么,一五一十告诉我们。”
狄良深深低低下头,沉默了许久,仿佛是在积攒勇气,又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采才用极其缓慢的语速开始叙述:“那天放学之后,左翔突然叫住我,让我晚上去那间小木屋找他们,我就答应了。”年叔追问细节:“你出门的时候是几点?”“大概九点多,我也记不太清了,当时奶奶刚睡下没多久我就出门了。到了小木屋,他们已经在那儿了,还带了好些酒和零食。左翔跟我说,那是特地给我买的。”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酸楚和困惑。
左翔和曲天瑞虽然平时会带着他玩,偶尔也会分他一些零食或杂志,但那种姿态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
而那天晚上,“特地”这两个字,让长期被忽视和利用的狄良受宠若惊,甚至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被重视的温暖。一高兴之下,平时不常喝酒的他,也跟着他们喝了不少。
没过多久,左翔和曲天瑞带去的啤酒就喝得差不多了。小木屋位置偏远,根本叫不到外卖,周围也没有商店。于是像过去无数次一样,狄良在他们的使唤下,自觉地骑上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往返十多公里,到最近的一家便利店去买酒。
说到这里,狄良的话音戛然而止,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空白的、挣扎的神情。
站在隔壁的监控室内,辛弦透过单向玻璃,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狄良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所表现出来的瑟缩、无助、惶恐都太过真实和强烈了,如果这一切全都是精心伪装出来的表演,那么他的演技,恐怕已经精湛到了足以骗过任何人的地步。
年叔问:“买完酒之后呢?”
狄良痛苦地摇摇头:“之后我就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我发现自己好好地睡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好像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直到、直到后来听说他们出事……”“狄良!"年叔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沉了下去,带着警告的意味:“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证据确凿,你再继续假装失忆、编造这种离奇的故事,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狄良目光一颤,很快垂下眼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