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子才到。“这么晚还不睡吗?"五条悟对他说,“你们这种年纪还是要早些睡,否则影响长身体哦。”
发言风格是平等地关爱每一位学生的好老师。对此,乙骨忧太并不买账。
他敛起笑意,眸色平静地望向面前的男人。乙骨:“老师现在的外套,是新换的。”
是陈述句,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乙骨继续问他:"您洗澡了吗?”
少年问得很委婉,没有像伊地知或是家入硝子那样直白一-至少在老师面前保持着很得体的言行,没有直接问他“有没有和朝雾夏珍睡过"。但五条悟已经到了这种年纪,又怎么可能听不出这种画外音。“诶呀,忧太这样问有点奇怪。”
五条悟笑了笑,然后说:“回家洗漱换衣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更何况一一”
“老师,"乙骨打断了他的话,又问了一遍,“您喜欢朝雾吗?”听到这个问题,男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了起来。唇线下压,他的表情变得冷了一些。
最终,他认真地说:“喜欢。”
这一刻,裁判正式宣告游戏结束。
所有玩家,全部出局。<1
听到这两个字,乙骨忧太感觉到大脑中的某根弦,终于断了。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但他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只有十天,一切都结束了。
他输得一败涂地。
但他不想轻易认输。
乙骨忧太和伏黑惠截然不同。
牺牲自己也要成全别人这种事,他做不来。哪怕到了游戏结束的这一刻,他也要努力留下自己的痕迹。餐桌之下,少年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制服的布料。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几秒钟后,他的手慢慢松开,脸上也重新露出温柔的笑容。乙骨忧太说:“五条老师,永远都是这种游刃有余的模样呢。”“在这种事上,也一样很有自信。”
“但是……
他眉头微蹙,刻意流露出一副担忧的目光,继续说:“但是老师太自信了,完全没办法设身处地为朝雾着想。”
“您根本不了解,朝雾眼中的世界。”
听到这句话,白毛教师的头顶,突然浮现出两个问号。他在学生们面前,一向是这种活泼的、跳脱的、还有一点搞怪的个性。只有在真正危机的时候,才会展露出属于“最强"的靠谱状态。现在,很明显不是什么危机时刻。
看到他这副样子,乙骨忧太莫名觉得更生气了。但他知道,自己完全没有生气的立场。
他只能将这种愤怒,转化为另一种形式,表达出来。乙骨继续说:“朝雾、虎杖同学,还有我。”“我们三个都走上了老师为我们安排的"生存之路。”“最幸运的人是虎杖同学。”
“他的求生欲望一直都很强烈。”
“但是,朝雾和我,最初并不抗拒死亡。”乙骨忧太曾经自愿接受死刑,这是他和虎杖悠仁不同的地方,也是他和朝雾夏珍相同的地方。
因为这种相同之处,所以他更容易理解女孩的处境。这种属于“弱者"的悲观,是五条悟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正因为不理解,所以五条悟没有反驳少年的话。他只是静静地倾听着。
乙骨又说:“后来,和同学们相处的时间很开心,在高专里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很有意义。”
“所以,现在的我,真的很感谢老师让我活下去。”“可是朝雾和我不一样。”
“她眼里的世界是一片荒芜,几乎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老师对她的爱护,也会让她感到痛苦。”说完,气氛逐渐变得沉默。
五条悟捏着下巴,沉思良久,然后问:“感到痛苦?”他摇头,对此表示不赞同,又说:“生命本身就拥有意义,不需要刻意寻找活下去的意义,也要好好地生活。”
听到这种发言,乙骨不由得叹气。
然后忍不住感慨道:“伊地知先生说得没错,朝雾和老师完全不合适。”“哈哈哈?是吗?"五条悟笑了,“这种事,别人说了可不算呢。”“我不否认,我和夏珍′暂时'不合适,但以后的事,也不能太早下结论哦。”乙骨忧太望向对面的男人,他看起来那么笃定。少年心底的胜负欲,再一次被点燃。
他换了一个问题,问道:“老师,您有没有养过蚕?”听到这种从没体验过的东西,五条悟难免愣了一下。乙骨说:“小学的社会实践课,会有这种类似的活动。”“同学们养的蚕,在经历过痛苦之后,挣扎着破蛹而出,变成蛾飞走了。”“但我养的蚕,一直都乖乖地躺在蛹里。”“最后……
穿着白色制服的少年,直直地望向对面的男人。这一次,他的目光,没有任何闪躲。
“最后,她再也没有飞翔的机会,就这样死在了蛹里。”(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