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祭祀时吾主降下的威压。
那仪门内的单薄瘦弱的盲女,披散的白卷发似乎都被刷上一道红黑之色,刹那间犹如艳鬼修罗。
她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对,眉梢一跳、握紧了盲杖。
眨眼间,光芒收敛。仪门甬道内重归黑暗,好似刚才的炫目的光耀音色只是眼花耳鸣。
众人面面相觑。
“你…你动了什么手脚?!”
光芒消散,可黑气仿佛留在宋菏脸上,晦暗难看。
他不能接受,立刻寻求黑袍女人的认可:“执饵长老,宋灵肯定是带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否则她一个早被赶出宋家的废物,怎么可能——”
话未说完,就被执饵长老一巴掌扇懵了。
“口无遮拦!”
执饵长老甩袖,冷声道:“休得对父神不敬……宋灵方才的本源真气分明有一道宋氏独有的沉黑之气,必定是父神降下的福祉,怎么能说是脏东西?”
宋菏低下脸。
被发丝遮掩的面容狰狞一瞬,那堆叠褶子投下的阴影宛如壁画的线条,竟和仪门甬道内描绘的精怪妖魔有几分相似。
森白的牙咯吱咯吱地磨,渴血的忌恨如有实质,化作青黑之气萦绕在他眼鼻口,无孔不入,勾得心绪胶黏。
……自打他三个月前突然“顿悟”、修为暴涨、在异管局平步青云之后,宋家上下皆是对他好声好气,那待遇跟现任圣女宋兮儿也没什么差别了,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此刻,宋菏眼睁睁看着执饵长老转而好声好气地去和那个瞎子说话。
“许久不见,宋灵,你倒是没有荒废修行。幸得父神垂怜……”
被情绪蒙蔽心和眼的宋菏没注意到,执饵长老那看似和蔼的神色下,是隐蔽而精明的谋算。
“随我来吧。”
她温声道。
.
宋家没有白日与黑夜的分别。
终年笼罩在暗沉沉的“天光”之下,宅邸整体布局呈现一个对称的‘囍’字。
来往的人皆是黑袍加身,有些头戴红纱,有些腰挂铃铛,有些手执罗盘。
厌灵目不能视,可听着脚步声便知其分属哪一堂。
负责家族世俗产业的外务堂,步履匆匆、常伴有古铜铃铛声——和“押送”她回来的宋汐车上的铃铛一样;
负责刑罚治安的戒律堂,脚步沉重、血腥煞气扑面;
负责打造法器、礼器以及炼制丹药的百工堂,步幅缥缈、行走间有火药和丹药香;
……
忽而,厌灵一顿。
在井井有条、规规矩矩的脚步声中,忽而分辨出一道格格不入却熟悉的声音。
内敛轻盈、稳健幽沉。像勾魂的无常、徘徊的尸鬼。
她只在一个人身上听到过。
“……”
那独特而熟悉的脚步声夹杂在一队拖沓、青涩又纷乱的脚步声中。
这一大队人站定,乖乖跟执饵长老行礼,“父神在上,汝禧予取。长老万安。”
“后生仔,要去蕴灵堂训练?正好我也要带人过去,一起吧。”
执饵长老负责的便是蕴灵堂的事宜,管理家族子弟的修炼功法、评估每个人的“灵赋”、分配修炼资源。
“待会我给你挑几本功法,定让你不负父神的期望。”
执饵长老画下大饼。
厌灵和长老走在最前,能觉察到身后那些宋家年轻小辈投射而来的种种视线,有好奇、有狐疑、有比较……
其中有一抹分外熟悉。
哪怕两人没有正面交涉,厌灵也仿佛能听到他的冷声质问。
——怎么又是你。
“……”
她没有回头,状似好奇道:“宋家似乎比从前多了些人气。”
执饵长老一顿,嗓音幽幽:“是啊,奉家主的命召回了不少小辈……有些事就适合年轻人做。”
这回答藏头露尾,越发让人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事,让墨守成规的宋家如此大动作?
等到蕴灵堂,正要进去,斜侧忽而传出一声:
“慢着——”
矜持傲慢的女声。
年轻小辈中有人发出低呼:“圣女阁下!”
现任圣女名为宋兮儿。
生得一副霁月光风的好相貌,盘着头华丽的发辫,一只眼睛戴着漆黑的眼罩……据说那是一只能见阴食祟的、父神赐予的后天异眼。
她是宋家唯一身着白袍的人,彰显身份的特殊和高贵,气势汹汹而来,身后跟着点头哈腰、面目可憎的宋菏。
——显然是他通风报信,喊了和宋灵不对付的宋兮儿来找麻烦。
“我觉得宋灵的能力有问题。”
此时,从头到脚无一不华丽的女孩,高昂着下巴,开门见山地发难。
“据说,她方才在仪门内测出的光是黑红色?那就说明她修的是邪祟煞气。”
“可我听说她这两年在外边整日和课本为伴,哪能有斩杀邪祟修煞气的机会呢?”
“在古书里做梦吗。”
有年轻小辈被她刻薄的讥讽逗得噗嗤偷笑。
宋兮儿挑起细细的眉毛。
“如此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