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也没怎么睡过,在南浔时虽然赶了些课业,到底是有落下的部分,赵世临对自己的的要求极高,得空就去找先生探讨。府内灯火通明,赵世临脚步如风,衣摆猎猎。“大公子。“值守的小厮和婢女不曾想赵世临没到休假的日子就回了府,一个个面露惊讶行礼。
赵世临吹了一路冷风,脸上微微泛粉,鬓边碎发略显凌乱。南浔做的课业有一份落在了书房,赵世临今日赶回来是那东西的,明日还有早课。
赵世临鲜少骑马,书院到赵府马车要行驶一个半时辰,而骑马只用一个时辰便到。
观澜阁内有人看守,此时亮着灯。
赵世临大步走进书房,三两下找到那篇遗落的课业,交给身后的檀升,皱眉眼似寒刃,“若再丢三落四,每个月买糖果子和画本子的钱就没了。”檀升缩着脖子往后退,也不敢抬头看他,一个劲儿地点头,“檀升知道了,檀升不敢了。”
一路风风火火,此时正事办完了,赵世临绷着的弦也送了下来。他眼下淡淡青黑,昭示着这几日并没有休息好。檀升见他略显疲惫地靠在书桌上揉额,说道:“公子今日是歇在府上还是赶回书院去?″
赵世临动作一顿,缓缓睁开眸子,一双凤眼牢牢地盯着他。书房内灯火点得不多,有些许昏暗,赵世临背对书桌上的烛灯,檀升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留在府上。
赵世临早早走了,与课业有关不假,可也……可不得不否认,纵使是有意让自己冷静,他还是会想起她。三天,整整三天,除了与先生交谈时,他很难静下心来,连夜里也是。脑子里总是不自觉浮现她的脸和娇.艳的容颜。看来他真的是魔怔了。
他现在很想见她。
“住在府上。“赵世临言简意赅,大步往外走。檀升跟在后头,“那檀升去给您铺床,您许久没回来住,是得好好收拾收拾。”
赵世临停下步子,扭头似笑非笑看他:“谁说我要睡在自己的院子里了?”檀升一噎,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赵世临笑着移开目光,出了书房,问门口守着的下人:“夫人这几日怎么样?”
下人是第一次问与“夫人"有关的事,想到众人说周氏不得主子所喜,顿了顿,想一个一个说:“胡夫人的病,又重了一-”“我问的是周夫人,胡氏生病找大夫便是,一个不够找两个,两个不够找三个,需要我教你”赵世临将他的话打断,冷着声道。大公子瞧着面和心善,一双凤眼常常三分笑意,任谁都以为是个脾性好的,可观澜阁的人都知道,这位主子脾气并不好。“奴知错,没有下次了。"小厮说完瞥了一眼赵世临的脸色,一如方才那般,怕他催促,自己赶快交代,“周夫人这几日都在院中,只看过两次胡夫人和老夫人。“旁的都是些空穴来风,主子不像是对周氏不上心的,恐惹怒赵世临,于是闭口不谈。
赵世临了然,接过檀升手中的灯,孤身一人朝着花韵阁走去。花韵阁一如走的那天,花开得正好,有多些些许不同,比如院中多的那只秋千和池塘边的围栏。
赵世临恐怕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此刻带着笑。花韵阁还零零星星点着几盏灯,赵世临加快了步子,三两步上了台阶,走到门前,“夫人呢?”
守门年纪小,此时有点打瞌睡,被突然回来的赵世临惊得浑身一震,愣了一下才缓过神来,“夫、夫人在阁楼上,已经歇下了。”赵世临朝着阁楼的方向看去,刚准备抬脚,又想起周索楚喜欢干净,自己风尘仆仆赶来,还未沐浴。
“备水。“赵世临推开正屋木门,大步走了进去。花韵阁里有他命人放的衣裳。
赵世临打开柜门,看见了一套又一套搭配好的衣裳,连亵裤和寝衣都配得好好儿的,赵世临维持着打开柜门的动作久久不动,凝着柜子里的衣裳发怔。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么上心这么细致过,他院子里贴身伺.候的都是男子,比不上女子心心细,且他又是个喜欢亲力亲为的,更是没怎么体会过被照顾到这个地步的滋味。
胡氏整日病着,能出来也是在他面前碍眼,说些他不喜欢的话,两人甚至是交谈不下去,她心思太多。起初做得最多的也是让下人给他送吃食,他都拒绝了。
赵世临手指慢慢收紧,心口仿佛有冬雪在消融。原来有人对自己上心,原来他也有人照顾。“大公子,水备好了。"下人走到他跟前,说道。赵世临抽神,拿出一套衣裳和寝衣,“知道了。”阁楼扶梯上绑着小灯,三五步一个,照亮了台阶。赵世临一一扫过这些小灯,心中柔软,眼尾含笑。
花韵阁因这位主子的到来,多了很多鲜活的气息。今夜是翠枝值守,忽然见一男子出现在面前,大惊,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家姑爷,“姑爷,您怎么回来了。“还这么晚。后面的话翠枝没敢问,而是继续说道:“夫人已经歇下了。”赵世临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伏案上摆着花瓶,多宝阁上摆着许多周萦楚从南浔带来的玩意儿,屋内挂着轻纱,夜间都放了下来,赵世临借着月光一一扫过女子精心布置的阁楼,心中好像燃起点点星火。
阁楼内唯一的光亮来自内室,光很弱,并未摆放在床前,而是离床前有段距离的高凳上。
她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