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告他无法无天,圈占民地以私扩王府!”
“告他横行不法,把活人扔进虎圈喂畜生!”
“洛阳城内民怨滔天,俺们状告无门啊一!!!”
“轰一!”围观的百姓如同炸开了锅!
“伊王?!”
“我的老天爷!他们告的是伊王!!”
众百姓脸上无不露出惊骇之色。
如果说周王府的恶名主要在纵容恶奴,本身还是要点脸的,那这伊王本人可就真是恶贯满盈、禽兽不如了。
伊王一脉,源自明太祖朱元璋第二十五子朱梯,世袭封国于洛阳。
当代伊王朱典模,于嘉靖二十三年承袭王位。
其嗣位之后,恶行昭彰。
他侵占官民房屋街道,夺郡治及学宫之地,为自己大修宫舍。
其后更纵欲横行,掠夺人妻女达四百余口,强占民宅三千多处,诳胁人钱财三万余两。
尤令人发指的是,朱典模曾闭洛阳城门,公然强征城内民女十二岁以上者七百余人,留其姝丽者九十人,不留者令家属用银子赎还,厌恶者甚至委投于虎圈之中。
其所犯之恶,可谓是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河南官员屡次上奏弹劾伊王种种不法,然朝廷并未对其施以实质惩处。只是下旨令其拆毁违制建筑,归还所夺民女,交出教唆小人。
意思是交个人出来背锅就行了。
因此旨下之后,伊王反而愈加跋扈,竟对朝廷旨意置若罔闻,阳奉阴违。
河南官府虽屡行文书,终是徒呼奈何,莫之能制。
此时,按院辕门外,各种议论声浪般涌起。
“难怪告到按院来了!这案子,除了杜青天,怕是没有官员敢接啊!”
“是啊,伊王作恶十多年了,本地官员除了上奏就是上奏,拿伊王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还得看杜青天的!”
“可……那是世袭罔替的亲王啊!杜青天再厉害,能拿他怎么办?”有人小声质疑。
话音未落,立刻遭到一片怒斥:
“住口!休得胡言!杜青天肯定会有办法的!”
“对!等着看!杜青天定不会让咱百姓失望!”
就在群情鼎沸、望眼欲穿之际,先前那书吏终于再次出现。
他深吸一口气,面色肃穆,迎着鼎沸人声登上台阶,随后高声喊道:
“大老爷升堂了!奉金宪大人钧令:此案公审!原告上堂!开封父老,可至堂外旁听!”
“好!!!”
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直冲云霄!
有人高声嚷道:“俺刚刚就说了,这个案子除了杜青天没人敢接!”
几个白发苍苍的开封老翁激动地挤到前头,用力拍打那些满面尘灰、犹自惶恐的洛阳百姓:“快!快进去!杜青天开堂了!你们的冤屈,能见天日了!”
于是众百姓拥着告状的洛阳百姓们进了按院。
大堂之上,猩红的地毯直铺到森严的公案之下,“明镜高悬”的巨匾高悬正中。
杜延霖身着绯色官袍,就端坐巨匾之下。
不远处的章焕犹豫了一下,对着亲随吩咐道:
“走,去按院后门,咱们去后堂旁听!”
于是章焕从后门进入按院,在一名书吏的引领下闪入后堂,隔着屏风缝隙看着堂上。
按院大堂上,杜延霖一拍惊堂木,随即开始审案。
其实这案子没啥好审的,伊王恶贯满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因此杜延霖招来几名按布二司的官员,很快便把这案子的前因后果弄得水落石出。
饶是如此,待杜延霖听到伊王将掠夺民女“委投于虎圈”这等骇人听闻的兽行时,亦是被惊到了。而堂外旁听的百姓早已是群情激愤,怒骂声、啜泣声交织成一片。
“砰!”
惊堂木重重拍下,震得满堂寂然!
“伊王朱典模!”杜延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威压,让众人心头无不凛然:“僭越祖制,私扩王府,强拆民宅,圈占民地;指使恶奴,光天化日掳掠民女,逼死人命无数;更行禽兽之举,竟以活人投喂虎狼,丧尽天良!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杜延霖霍然起身!
绯红的官袍无风自动,胸前的獬豸补子仿佛活了过来,怒目圆睁,欲噬奸邪!
“传本宪钧令!”杜延霖声如洪钟,斩钉截铁!
值堂书吏早已备好笔墨,肃然听命。
“即刻行文河南按察使司、河南兵备道!”
杜延霖声音带着杀伐之气:
“着河南都司指挥使,速调河南卫一千户所!即刻集结,开赴洛阳城外待命!”
调兵!
后堂的章焕听得悚然一惊。
拥有旗牌的文官是有权利调动卫所兵的,调集一个千户所其实不算什么。
但关键是杜延霖调兵的目的实在骇人,这是要……兵围王府吗?!
堂上,杜延霖绕过公案,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到那群跪地哭泣的洛阳百姓面前。
“乡亲们!”
杜延霖的声音依旧洪亮:
“本宪,决意亲赴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