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涩。他是个披着人皮笑吟吟的魔鬼,魔鬼的心肠,黑透了,对她施展惨无人道的残忍控制后,还能展现完美人格,切换自如,在咸秋和百姓面前充当那个温柔模范丈夫。她独自一人被打入万劫不复深渊,在畸形关系逐渐畸形,犹如被夺去嗓音的囚徒。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庄园主被叫过来,给了一大笔银钱,一家人就此被除名,离开京城。几世为奴隶打拼来的富足生活,高高在上庄园主的地位,一朝灰飞烟灭。庄园主痛哭流涕,不知主人为何忽然如此狠心心的决定。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庄园主一家能全身而退乃至得到银钱,已是谢探微念在他老奴情面上为数不多的慈悲。
谢家家主是讲道理的人,非滥杀成性。
不知者无罪,庄园主儿子不知甜沁身份,甜沁也不知庄园主儿子,二人纯属无心巧合,故可以从轻发落。
反过来,如果二人有预谋的,那么惩罚必将比现在可怕千倍万倍。至于那几个怠慢甜沁的婢女,拉了下去杖责五十,奄奄一息剩半口气了。翌日在泡汤时,甜沁眼圈乌青,无精打采,略微肿眼泡。浸在漂浮不定的水中上上下下,整个人犹昏昏欲睡。
热腾腾窒闷的空气,令人倦怠。
忽然,咸秋一低细如蚊的密语打碎了沉静,“夫君,你吻吻我。”咸秋似在樊笼之外,完全不知她丈夫多深多变态的占有欲。见甜沁在远处假寐,剩夫妻二人,咸秋便在水中悄悄踮起脚尖,凑到谢探微耳根。
甜沁并未睡着,咸秋那声细如蚊的索吻清晰飘进了她耳朵。她略有异样,纯洁不再,下意识规避,又左右为难,怕打草惊蛇引来谢探微的注意,只好靠在石后继续假寐。
谢探微似乎笑了下,吻没吻不得而知,没什么动静,动作宛若极轻。片刻,咸秋酸涩埋怨,继续所求,却听谢探微低低道:“好了甜儿还在,要笑话你。”
“甜儿睡着了。"咸秋争辩道。
他清白正经:“君子慎独,不好逾矩。”
甜沁被他们对话勾得心痒痒,表面继续佯睡,忍不住睁一眼缝悄悄窥视。见谢探微将咸秋推开,动作温款,笑容依旧是和煦的,拒绝的意味却写得明明白白。
咸秋撒娇争取着,谢探微一直在摇头。
甜沁暗笑咸秋,他洁癖深重,最厌恶的便是与人亲吻,咸秋真是自不量力。不过,咸秋若能治好了病,能在榻间服侍他,恐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甜儿醒了吗?”
甜沁闻声连忙将眼缝闭紧,均匀呼吸,扮作在泉水中懒睡之状。一阵哗哗水声,咸秋瞠水过来,推了推她肩膀,“甜儿,甜儿,醒醒,不要泡着热泉睡觉。”
推了两下,甜沁才缓缓揉着惺忪的眼,伸了个懒腰,道:“二姐……咸秋使她起身:“我们回去了。”
甜沁懵懵懂懂,谢探微漫不经意浸在水中,掌腹旋着一个小漩涡,心照不宣,明亮的眼锋早察觉她醒了。
甜沁七上八下,险些摔一跤。
咸秋急忙扶住,“小心些。”
甜沁脸色铁青,谢探微轻若游丝地呵呵了声,歪过头来反复打量她的窘态,好整以暇,夹杂着嘲讽的雅谑。
甜沁快步上岸,再不肯回顾一下,后背却冷恻侧的,来于他的视线始终胶着在她身上,幽魂一般如影跟随。
明明在热雾之中,甜沁寒噤连连。
咸秋埋怨贪睡着凉了,将衣衫披在她肩头。甜沁完全脱离了谢探微的视线,才道:“姐夫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他独自走。“咸秋深深闭上眼睛,遗憾似的,“呆久了要风寒,我们先走。”甜沁哦了声,无情无感。
近看咸秋的双唇,唇脂整整齐齐,没有丝毫被吻乱的痕迹,只有一排细细的牙印,是没得偿所愿心有不甘自己咬出来的。此刻,咸秋也在咬牙。
表面光鲜亮丽恩爱情深的夫君,亲手毁灭了余家满门,骨子里薄情,和妻妹搞在一起,连吻也吝啬于给她,她却依旧那么可悲地爱着,连抗议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