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们要怎么才能救惜惜?"叶长明那时忍着痛苦问。叶沛久久无言。
循环与消失不见,都非人力所及,否则,他们怎么会忘记自己最在意的家人,只能从她留下的手札窥见过去?
他们只是普通人,除了求神拜佛,竟无任何手段,叶沛鬓发已斑白,低声喃喃:“我不知道,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惜惜既然在救三十万南都百姓、在救大梁,我们便继续下去,做好手上的事情,让大梁尽快恢复,让灾厄远离,让更多人活下来……为她积累福报。或许……
福报足够那一日,她就能回来呢?
两人不敢再想,忍着痛苦一日日煎熬下来,不知真相,心里空落落极为难受,知道真相,无能为力,更是悲哀。
而此刻,叶长明抖着手展开画像。
她回来了!
虽然记忆依旧不清晰,但那脑海中若隐若现的画面,分明是她回来的痕迹,叶长明满脸泪水,他那么可爱的妹妹,到底面临着什么?只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为她遮风挡雨。
叶沛抬手摸过画上人,深吸一口气:
“世界忘记了她,但她正在努力回来,我们什么都帮不上,那就记住她、等待她,淮安渠大捷消息传来,她的记忆便隐约浮现,我想……是不是大梁再赢几场,再多一些好消息,形势更好一些,我们真正得救那一日,她会回来?”若是如此,他们便在南都,等她归来。
叶长明抱着画,重重点头。
于是,在那一段时间,严丹青带领大梁军与北燕打了一场又一场,将他们撵得越来越远,朝廷上下齐齐行动,叶家人念着叶惜人,无时无刻不铭记着他们的女儿……
而叶惜人背着北燕王人头,千里走单骑,奔赴战区。一一这片土地上,所有人都在竭尽所能。
为大梁,为叶惜人,为所有人。
“报!渭水城大捷!”
“报!白平原胜利,我大梁军驱逐北燕!”淮安渠只是开端,之后,一个又一个好消息不断传回来,大梁上下,欢欣鼓舞,这个最难熬的春日,他们怀揣希望,全都活了下来。是从什么时候全部想起的?
叶长明已经记不清楚,好像是他们刚收到蒋相杀掉北燕王、人头离奇消失之后,在某一日的早晨,朝阳升起那一刻,脑海中就有了清晰的记忆一一他有一个妹妹,叶惜人。
他的妹妹非常厉害,是圣旨赐婚的未来忠勇侯夫人,曾经为叶家逆天改命,救出严小将军,还得蒋游信任,随蒋相出使北燕。叶长明瞪大眼睛,还宿在宫里的他立刻跑回叶府,与刚刚赶回来的叶沛同时进门。
除叶惜人外,叶家人齐聚。
“这不对。“叶长明拉开清晰的画卷,将手札打开,“惜惜没有被蒋游带走,她是被我们所有人遗忘了!”
关于叶惜人的记忆清晰之后,忘记她的行为就又变得模糊,可因着那时实在痛苦,他怎么可能忘干净?
况且,手札存在,他与叶沛再清楚不过。
叶沛忙道:“从前我问他们,都不知道叶惜人是谁,但今日我问刘多喜,他却回我′谁能忘记你家姑娘啊,她不是随蒋相出使北燕吗',可更具体的,他却又不甚清晰,更不在意。”
这绝无可能。
蒋游此番前往就没准备回来,他怎么可能让惜惜同去?而且,她去做什么呢?
一一这不合理。
更像是他们缺失的记忆被强行连接在一起,寻常人不会觉出不对,毕竞,没人怀疑自己的记忆,可他们与叶惜人关系亲密,越是亲近,就越是能意识到其中的违和之处!
廖长缨看完手札,捂着胸口痛哭出声,说不出话来,他们家惜惜实在是受苦了……
“那些都不重要了,惜惜回来了,不是吗?”赵兰君拐杖在地上震了震,眼眶湿润:“只要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惜惜一一”廖长缨哽咽,“北燕危险,我家惜惜究竞在哪里?怎么才能找到她?”
桃子已快成熟,惜惜何时回来?
叶长明收起手札,卷起画卷,抬脚便走。
“你去哪儿?“叶沛问。
“我去找惜惜。"叶长明往外跑去,咬紧牙关,“不管是北燕还是任何地方,我都要去将她接回来。”
赵兰君身体晃了晃,也不知她临死之前,能否等到惜惜回来?不过两日,叶长明便被闫霜带回来了。
只因严小将军飞鸽传书,叶二姑娘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只等归京,叶家上下全都哭了出来,闫霜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好事吗?"闫霜不清楚内情,挠挠头,想不明白。“喜极而泣,你懂什么?“叶长明哭成一个傻子,“你不知道惜惜多厉害,她能回来…有多厉害。”
那不仅仅是从北燕到大梁,还是从死到生,逆天而行。闫霜…”
她嫌弃地将手绢递过去,平日里在官场上左右逢源,人人称颂的青年才俊,怎么能哭成这个样子?
丑死了。
叶长明拉着她袖子擦眼泪,闫霜更嫌弃了,忍了忍,没把人瑞开。马车回到南都那一日。
叶府门口,车子尚未停稳,叶惜人便从里面一跃而下,朝着等在门口的叶家人扑过去,满脸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