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回暖,叶惜人却越发冷了,连骨头被冻得生疼,她想起圣上梁越的反常,想起多次循环,一切重开,可隐约还是会留下一点点痕迹在别人记忆中这世界上曾经有过一个人,但她被世界抹除掉了,只依稀留下一些痕迹,谁都记不得她,这比死亡还要可怕!<1
祖母守着佛堂与观音像,就像是一道门,她只要活着,就会守着,而她守着,就能连接这两个世界,叶惜人也能在此刻,通过她……窥见门内的一点真相,触目惊心。
突然,叶惜人像是想到什么,瞳孔一缩,声音艰难晦涩:“祖母,你说′曾经怀疑'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现在不怀疑了?”昨日与今日他们都睡了,忘记叶惜人还没回来,但祖母还等着。赵兰君抓着她的手收紧,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看向她,恐惧与担忧在她脸上再也遮掩不住,哽咽着开口:
“一一因为,我们也在忘记你了。"<3
“蒋相,我困了。”
赤盏兰策忍无可忍,再等下去,外面的天就要亮了,而眼下究竞是个什么处境,严丹青又查到多少,他都一无所知。蒋游撑着疲惫的身体,脸上露出笑:“殿下若是困了便睡吧。”“你不走我怎么睡?"赤盏兰策直言,不等蒋游继续打马虎,冷冷道,“蒋相若真心和谈,就用不着如此防着我,已经快一整夜了,严丹青就算想做什么,恐怕已经做完,你用不着继续撑着。”
他脸上带着讥讽,眼神嘲弄,竞让蒋游不知道怎么回,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如今赤盏兰策要撕破脸皮,他还能如何?蒋游手上捏着棋子,脑海中盘算着。
“嘭一一”
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随后,严丹青大步闯入院中,手上的刀还在往下滴血,身后带着的人皆是一身煞气,他只是随意地在袖子上擦掉血,眼神冰冷走到他们面前。“严丹青,你这是作甚?“蒋游厉声呵斥,肩膀却微不可见放松下来,严丹青现下能来见赤盏兰策,必然是手头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是好事。他不用再强撑着拖延时间了。
赤盏兰策也突然平静下来,将棋子随意地扔在棋盘上,打乱棋局,神色淡淡:“严小将军,这么凶神恶煞冲入使馆中来,是又想拿我下狱吗?”闻言,严丹青收刀入鞘,“将赤盏殿下关起来有什么用?毕竞,粮草在南都,而殿下在意的人又都在我手上。”
这一句话云淡风轻,就仿佛不是威胁一般。赤盏兰策猛地看向他,身体一瞬间绷紧,眼神变得犀利。随后,他笑道:
“严春昼啊,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耍诈了,你若真抓到想抓的人,现在就不会跑来找我。”
严丹青面色平静,但心下翻涌。
赤盏兰策这话……是说他们找到想找的人后,知晓某些消息,就不用来找他了吗?那又会做什么?
蒋游更是心下大骇,赤盏兰策还有人、粮食在南都,每一个消息都像是一道惊雷,打得人心绪翻涌,他张了张嘴,却没出声打断对峙中的两人。严丹青大马金刀在一旁坐下,漆黑深不见底的眼眸看着赤盏兰策,端起一旁的茶水,从容饮下一口,神色越发平静:“有什么区别吗?既然都在南都,我就能找出来,不过是时间而已,赤盏殿下可千万别着急,我们慢慢等。”
赤盏兰策闻言,丹凤眼一沉,似笑非笑:“你们有时间慢慢等吗?”他可是知道大梁缺粮,时日无多。
“赤盏殿下可以试试。“严丹青回视他,声音淡淡,“你猜猜,昨夜城外平息之后,我的部下马山去了哪里?”
他又看向外面的月色,露出笑:
“已经三月初七了。”
赤盏兰策死死盯着他,两人无声对峙,房间里面陷入极致的安静,都不说话,寸步不让,眼下就是赌谁能耗得起时间。南都缺粮,先断粮还是先将人与粮找出来……马山去做的事是严丹青的一个筹码,因不知是何事,就不知道筹码有多重,两人背负各自的家国,博得就是生死。<1蒋游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翻涌的所有疑惑,皱巴巴的手指捏紧袖口。半响,他突然开口打破平静:“南都缺粮,但也不是一点都撑不下去,老朽年纪大了,最不忌千古骂名。”
这句话很突兀,却是给严丹青加码,告诉赤盏兰策一一南都很缺粮,我蒋游是可以为了大梁生死存亡做出一些背负骂名的事,让这个国家撑下去,所以,赤盏兰策耗得起吗?外面一点点有了光亮,晨光熹微,已经快寅时了。赤盏兰策一字一句:“我把粮草还给你们,让我离开南都。”严丹青一口应下:
“好!”
蒋游却是面色一变,冷声道:“严丹青,两国将要和谈,北燕太子可不能离开南都!”
如今大梁势弱,一旦让赤盏兰策离开了,他们还能用什么拿捏北燕?!严丹青根本不理会他,只是一挥手,吩咐:“来人,带兰策殿下离开使馆。”
态度和煦下来,“赤盏殿下"也变成了“兰策殿下”。外面的人立刻鱼贯而入,蒋游想要阻拦,但他现在手上没人,根本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严丹青将赤盏兰策带离,去做他们的交易。蒋游脸上青紫难辨。
随后,赶来的应昌平上前,疑惑:“蒋相!这是怎么了?严小将军怎么带走了北燕太子?要去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