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是受宁宗彦所托,但何嬷嬷却不这么想,她几乎是瞬间就警铃大作。
她暗暗审视顾公子,默不作声的打量着,想瞧出他有什么不对。但顾渊从始至终分寸感都拿捏得当,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除了给她处处妥帖的安排屋子和行李。
江上远处水天一色,顾府的人在码头上来来回回的往船上搬东西。崔叔与何嬷嬷怕她又晕船,上船前便叫她喝了止吐的汤药,又在船舱里放着提神的香囊,一路小心照看着,即便如此她也吐了两回。倒是没来的时候那么难熬。
船只一路南下,倚寒时而透过窗子眺望岸边,可谓是满目疮痍,大战过后的城镇宛如腐朽的体魄,烟雾阵阵,四处皆是断垣残壁,还有随处可见的腐尸。老百姓步履蹒跚,饱经沧桑的脸上均是麻木和哀叹。她瞧着不忍,便关上了窗子。
回到临安的那日,天气尚好,船只停在了码头,倚寒被何嬷嬷扶着下了船,她对郑夫人道了别便乘着马车先回了冯府。何嬷嬷与她分道扬镳先回了国公府给她打头阵先与老夫人说去了。冯老太爷精神好了很多,走的很平稳,见了她又急又关怀:“你怎么才回来,不声不响跑那么远,老毛病又犯了是吧,怎么就不长记性。”倚寒红了眼眶:“不赶巧罢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梅虞在旁边欲言又止,最后阴阳怪气:“她主意大着呢,翅膀又硬,惯来如此。”
老太爷不耐烦:“你还怨她,怎么没见你这做母亲的关心过。”梅虞被下了脸,闭嘴不吭声了。
倚寒默了默,当即跪了下来,冯老太爷吃了一惊:“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她伸了手腕去,示意他把脉:“我要认错。”冯老太爷狐疑摸上她的脉,半响后脸色几欲变化,最后铁青问:“凌霄侯的?”
她低下头嗯了一声。
“你又不听我的话。”
倚寒嘟了嘟嘴:“这真不怪我,是他的错儿,孙女都这么可怜了,祖父司千万别怪我。"她在祖父面前可劲儿的斥责宁宗彦,说他多么多么的坏、强势、不讲理。
她很干脆的把责任推他身上。
冯老太爷哑口无言,现在人不在,他还真是没办法算账,梅虞觉得有些不对:“你们在说什么呢?”
“你要当外祖母了。"冯老天爷没好气道。梅虞一愣:"凌霄侯?”
那可了不得啊,谁不知道这位侯爷起伏跌宕的事迹,从门庭天骄到人人喊打再到平乱征北,这回回来,怕是要再加官进爵罢。她面色一喜:“当真?”
冯老太爷冷冷瞪着她,梅虞当即脸色有些尴尬:“这人怎么这样啊,也不负责任。"她越说声音越小,“依我看,直接找长公主殿下去,这该是她的嫡长孙吧。”
“不许去。"冯老太爷警告她。
“丢人现眼的,哪有上赶子的去,倚寒不能与凌霄侯有任何名义上的关系,这孩子即便出生,也得记在二房名下,自古有兼祧两房的旧习,一子病没另一字兼祧两房血脉。”
冯老太爷沉声道。
他虽心疼孙女,恨不得她现在就回来,但是这世道对孀妇本苛刻,他可不能叫孙女落得一个背弃亡夫的名头。
倚寒也没有意外,这是最好的结果。
“就是一旦这样,你三年后可怎么归家。”倚寒抱着他的胳膊:“国公府又不差我这一个孩子,您等着吧,三年后我定会带着孩子回来给您尽孝的。”
不过她心里也犯嘀咕,老夫人偏心宁宗彦,到时候肯定是一场血战。但冯老太爷已经舒展了眉眼。
傍晚,临安城外
砚华小跑着走到倚靠在树下闭门歇息的男人身边,男人一身黑麟甲胄,面容清俊英挺,但原本雪白的肤色被风吹日晒的有些粗糙和发黄,唇边还冒了一圈胡子出来。
“侯爷,今日顾公子的书信还是没有。”
走之前宁宗彦就与顾渊说定每隔五日就给他传信,他要知道阿寒的情况。上一次的传信在半个月前,说倚寒要回临安了,然后就没了。二人之间有专门的信鸽传信,除非信鸽半路被人射下来煮得吃了,要不然他想不通顾渊为什么不再传信。
他心里放心不下,便没日没夜的往临安城赶,想确认她的无碍。“赶路吧,争取在明日早上回临安。”
倚寒丝毫不知宁宗彦距离临安已经很近了,她与冯老太爷用过午膳后便回了国公府。
老夫人苍老了不少,头发全白了,但仍旧神采奕奕,腰板挺直,国公爷兄弟三人瘦了一圈,想来牢饭不好吃。
听说事发崔夫人急着把璟哥儿送回了薛太傅那儿,才避免了璟哥儿受牵连,至于周素心,听说是老夫人想尽办法去求了长公主,才使得周素心有了庇佑,没跟别人一样吃牢饭。
现在肚子也挺得老大了,约莫快生了吧。
倚寒坐在厅堂时,老夫人并没有生气,反而和和气气关怀了一通,还给她送了流水般的补品和银钱。
倚寒着实是惊着了。
不仅如此,国公爷也关怀了一通,她怀揣着疑惑,还是何嬷嬷解开了她的不解。
“侯爷这大起大落的,险些没了命,老夫人也险些吓出心病,您这会儿居然有了侯爷的子嗣,叫侯爷有了后,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