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罐头瓶,也全装上了沙枣。马骥听说她又要寄东西,自以为明了:“又是寄给干休所的?”陈棉棉一笑,却捧出本黄页来:“麻烦您了,马科长。”主要是基地向外寄信或者邮寄东西是免费的,邮票由部队统一补贴出资。不然,寄那么东西,光邮费就要一大笔,陈棉棉也不可能那么浪。而要说上回寄干休所的沙枣是为了洗衣机。那这回她寄出去的,就是在为未来刷功德,为她的活雷锋人设上新漆了。转眼六月,再有一个月小妞妞就要出生了。腾格里大沙漠中,炽烈的焦阳下,裹着头巾只露两只眼睛的赵凌成看着工程车疾驰而来,骑着摩托直接迎了上去,车还没停稳他就问:“马骥,我爱人怎么样?”
马骥先说:“我出门前还专门问过,一切都好。”但下了车,他又说:“她就有一点不好,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因为沿海提供了军事情报,他们正在蹲守U2,而且必须得要击落一架。它的意义在于,西北展现了空天实力,东北才能开战。听说有不好,赵凌成扯开了头巾:“什么不好,孩子吗,怎么了?”祁政委刚刚赶来,他没戴头巾,脸已经晒成非洲人了:“小陈咋啦,啥不好啦?″
他在农场的叔叔就是祁嘉礼。
他听赵凌成讲过,他叔差点被人害死,是陈棉棉给的救命粮。这年头大家都是泥菩萨,有人能帮忙救亲人一把,那可是莫大的恩德。陈棉棉回娘家的路,也是祁嘉礼的活路。
祁政委一把撕起马骥的衣领:“啰嗦什么呢,快说啊。”马骥也得从头来讲,把陈棉棉给所有干休所送沙枣,并收获感谢的事讲一遍。
赵凌成打断了他:"她的身体呢,没出问题吧?”跟身体无关,马骥也实事求事:“目前来说没啥大问题。”又说:“但我也不知道该咋说,因为各个干休所都来信,问咱们缺不缺啥东西,她明知基地家属基本人人都有冻疮,孩子都没奶喝,可她却说,不需要赵凌成明白了:“她说大家都长冻疮了,但是不要援助?”马骥说:“要我说,她应该要点棉线手套和高.干粉,过冬的时候候家属们也能舒服点,但小陈有点不好,太能吃苦太谦虚,赵总工,该怎么说呢,我很心疼她。″
好吧,白紧张了。
祁政委哈哈一笑:“我当啥呢,挺好。”
赵凌成也松了一口气:"有我的信吗,拿来。”马骥是照例来送补给和信件的,这趟也确实有赵凌成的,而且是厚厚一沓。他又说:“对了,小陈不愧活雷锋,她还给全国四十多所红专也都邮寄了沙枣。”
关于陈棉棉不问干休所要物资的意图,祁政委懂。但她给全国的红专学校寄沙枣他就又点不懂了。他问:“她给学校寄枣干嘛?”
是从部队寄的,当然是部队的名义,马骥说:“说也是慰问。”其实在部队,个人其实不能太出头的,那个叫个人主义,是很不可取的。当然,陈棉棉没有搞个人主义,马骥再申明说:“她没有落款,就,活雷锋吧。”
他还要带人卸物资,派信,而因为人员分散,还得开车前往。进了帐篷,祁政委笑着说:“我只当小陈变聪明了,我还在想,回去要好好劝劝,让她不要太出风头,搞个人主义呢,看来她没变,还是那么的朴实无华。”
不署名的送东西,确实挺符合活雷锋的人设。但实际上,关于给各个红专寄沙枣那件事,赵凌成都要惊叹的。一罐沙枣不算什么,但千里寄鹅毛,礼轻人意重。正在串联的泉城红小兵到了各个地方,正好能碰上沙枣,也就会受到热情款待。
他们也肯定会追问,追查,看是谁做了好事不留名的。陈棉棉只要沉住气,那么以后,她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寄沙枣的事就能帮她翻盘。
说回当下,赵凌成拆开了信件。
见是一沓档案,祁政委抓起严书记的,问:“总不会他是间谍吧?”赵凌成抓起魏摧云的:"那你觉得他会不会是?”祁政委敲档案:“坦白说我很怀疑他,因为只有他出国次数最多。”给苏联还债是分别不同的部队,但魏摧云是每趟都要去的。赵凌成再拿起民兵队总队长邓西岭的:“他呢?”祁政委叹气:“他病了有好多年了吧,也是愁人。”赵凌成说:“许大刚就是他的手下,差点害死祁老。”祁政委听到电台在响,抓起耳又机说:“他的身体是个大问题,疏忽了管理。”
放下耳机来,他又一脸失望:“他妈的,警报解除了!”把自己裹的跟个蚕蛹似的赵凌成扯掉了头巾:“这就解除了,凭什么?十几个杀伤标图员反复背诵二百多个数据,面朝天空一个多月,敌机却不来了?
而且这一趟搞不定,万一妞妞出生的时候再响警报呢?祁政委理解赵凌成的忧虑:“基地的孩子出生,爸爸几乎没有在身边的。再拿无线电下命令:“回撤!”
他才说完话,赵凌成已经出帐篷了:“辛苦你们收拾,我先回了。”陈棉棉是在听男女主的八卦时,得知道洗衣机的消息的。六月天热,她肚子大爱出汗,大晚上的,慢悠悠磨到澡堂子洗了个澡。出来后再挪一挪歇一歇,慢腾腾的往家走,却被姜霞喊住。基地的黄瓜刚刚下来,因为用了肥料,又直又长,水灵灵的,但还没上市。姜霞拿着个布兜子,里面装了三根干活时悄悄顺的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