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上,视线盯着门外空荡荡的走廊。往常这个点,闻喜该回来了。
如果走得慢一些的话,或许需要加上两分钟。两分钟,最多三分钟。他在心里默数,指尖掐着秒。然而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五分钟硬生生滑了过去。门外依旧毫无动静。
简随星拨通了跟着江以贺的人的电话。
“简先生,江以贺还在公司加班,全程没离开过办公室,没有任何异常。”电话那头的声音恭敬得小心翼翼。
可这答案没带来半分安心,反倒像块巨石压到了简随星心头,沉得他喘不过气。
他挂了电话,刚想拨通闻喜的号码,手机却先一步响了。是跟着闻喜的人。
心脏骤然缩紧,简随星顷刻接起:说!”
“简先生,不好了!"那头的声音有些慌乱,语速也很快,“闻小姐下课后跟一个叫甄瑶的Alpha去吃饭,吃完从地下车库走的!但、但我们没在甄瑶的车上看到她下来。监控显示,闻小姐中途就换了辆私家车,那辆车……那辆车的目的地是城西那家五星级酒店……
“废物!”
冰冷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来,简随星眼中满是骇人的冷意。电梯缓缓下降,狭小的空间里,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关烨的欺骗、江以贺的安静,此刻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事。他满脑子只有闻喜。
她为什么不回来?因为她主动换了车,去了酒店。她竟然敢。
简随星猛地闭上眼,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他早该知道的。
他早该知道的!
“玉锦。”
孟回霜的声音从身侧穿来,温温和和的,“你还不信吗?”席玉锦咬着唇,眼睛死死盯着车窗外那道熟悉的身影,半响才哑着嗓子挤出一句:“我还是不信。”
孟回霜轻轻笑了一声。
那双总是含着暖意的眉眼弯起,不经意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讥讽。他叹了口气,语调放缓:“玉锦,我不是要和你抢闻喜。”他往后靠进椅背,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膝头,目光落在窗外那个疾步匆匆的人影上:“我甚至不奢望成为她唯一喜欢的人,只要能在她心里占得一席之地,我就心满意足了。”
和执迷不悟的席玉锦不一样,这些天孟回霜已经看清了闻喜的底色。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薄情寡性,一种近乎残忍的没心没肺。认清这一点后,他就亲手掐灭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断了奢求对等感情的念头。
“所以,"孟回霜的声音忽然压低,像蛊惑人心的魔咒,“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的合作。这样对我们都好,不是吗?”
哪怕这话已经从孟回霜嘴里听过好几遍,席玉锦还是狠狠一颤,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瞪大眼,声音尖利得变了形:“我不信!我说了我不信!”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像是在说服孟回霜,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简随星他…他只是出现在闻喜住的地方而已,这能说明什么?万一……万一他们只是邻居呢?”
他用力点头,仿佛这样就能自己的话更可信一些:“而且闻喜也没在这里出现,说不定闻喜根本不住在这里!”
说着,他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孟回霜,眼底满是血丝:“说不定是你故意误导我!是你想挑拨离间,让我和闻喜吵架!一定是这样,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贱人!”
“你就是个…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污言秽语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孟回霜脸上始终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像一尊不染尘埃的玉佛。他安安静静地听着席玉锦歇斯底里的咒骂,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些咒骂,根本入不了他的耳。
等席玉锦骂得气喘吁吁,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才笑着开口:“说完了?”席玉锦动了动唇,看着他那张无懈可击的笑脸,恨得牙根痒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回霜看向窗外。
简随星驾驶的那辆车子已经缓缓启动,车尾卷起一阵尘土,很快就要汇入车流。他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既然你不信,那接下来,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毕竞,我也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他顿了顿,恰到好处的提醒:“而且,你的门禁时间,快要到了。”席玉锦是偷跑出来的。
这些天,他被关在老宅里,接受着严苛到窒息的礼仪训练。老师管得密不透风,就连每天看手机的时间,都按分钟计算,因为闻喜是Alpha,所以给她发出消息,更是被限制在每天三条以内。
他在家里憋得快要发疯,眼泪都快哭干了,只能对着孟回霜的聊天框,一遍遍地发送那些无力的咒骂。
直到今天,孟回霜告诉他那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他不信。
为了亲手戳破这个谎言,他不惜冒着被老师加倍惩罚的风险,偷偷跑了出来。
“回去吗?"孟回霜又问了一遍,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席玉锦死死咬着唇,视线再次投向窗外。
那辆熟悉的车影,已经快要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有些焦躁的开口:“跟上去。”
孟回霜没说话。
前排的司机却心心领神会,脚下的油门轻轻一踩,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