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痕,眼底的寒意冷冽。屋里落针可闻,只能听见平缓的呼吸声。
离奚九回来的时间越近,裴知行的心里越雀跃。<3连在学堂中,同他一起共事的教书先生,都能感受出他心中的喜悦。陈夫子见裴知行收拾书卷,准备起身,惊讶道:“今日要这么早回去,下午没课了?”
“嗯。"裴知行点头。
“何必那么早回去?你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又没人跟你说话,不若在学堂里呆着。"陈夫子道。
学堂里的人都知道奚九出了云州,一则是,奚九没有再在学堂门口接裴知行。二则是裴知行前几天状态肉眼可见的差,除了教学有点精神,其他时候都不爱说话。
明眼人一瞧便知,是奚九不在家,裴知行郁郁寡欢。“奚九今天下午回来,我要回去做饭。“裴知行勾唇笑道。“原来如此,我说你今日怎的心情好了许多,感情是奚九回来了,那确实得快些回去。"陈夫子揶揄道。
陈夫子看着裴知行脸上的笑,再次感叹道:“你还真是,离不开奚九半点。”
裴知行笑了笑,没搭话。他很快便将东西收拾好,温声道:“那我先走了。”
“快回吧,快回吧,反正接下来也没你的课了。“陈夫子摆手道。裴知行早买好了菜,就没绕路去菜市。他一回家,就放下手中的东西,洗净了手,进了灶房。
从落日西斜,到月上树梢,连天际盛大的晚霞,裴知行都无心去欣赏。他一直在灶房里忙活,勉强做出来三菜一汤,其中还有一条鱼,是个硬菜。裴知行废了很大的心力。
等他将菜摆上桌,往门外看的时候,才惊觉天已经蒙蒙黑了。霞光散去以后,夜色便开始吞没天穹,从静寂的深蓝,逐渐变为沉沉的黑色。
但奚九跟他承诺的是下午就会回来。
不知为何,裴知行的心脏重重一跳,没来由的心慌。他手中还端着红烧鱼,呆呆的看着屋外的夜色,等指尖被烫红,甚至感觉到痛的时候,才清醒过来,慌乱的把菜放到桌子上。因为他着急的动作,铺满红油辣椒的汤洒了出来,不仅溅到了桌上,连其他两道菜上也溅上了油,浮在表面,令人食欲全无。裴知行的呼吸有些变了,他死死的盯着桌上的菜。“不对。"裴知行低声喃喃道。
“她说了下午会回来的。”
裴知行沉默着将桌上的油渍擦干,洗了个手,他的情绪已经有些不稳,但仍旧克制着,表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裴知行走到门口,将院门打开。
天色才刚刚暗了下来,有两人结伴从赵郎中家那个方向走来,正巧会路过奚九的院门口。
两人交谈着。
一人道:“这赵策可算是醒了,听说前天晚上被送回来的时候,一直昏迷着,今天才醒。”
“是的,他也算命大,我看到他脖子被勒成这样都没死,真的是菩萨保佑了。"另一人也叹道。
裴知行冷漠的听着路过的两个人谈论着赵策,他竞然没死,裴知行的手死死的按住院门,指节变得青白。
两人离开已有几步远,夜风吹来其中一人的声音:“这次真的感谢奚九。”“若不是奚九及时把人救下来,估计赵策真的没了。”裴知行怔在原地,脸唰一下就白了。他整个人如坠冰窖,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奚九一直没有回去,硬生生的守了赵策两日。在他醒来后,情况稳定后,才起身准备离开。
赵策刚醒来,连话都说不了,一直紧抓着奚九的手。他爹娘问他什么,赵策都不说,不点头,也不摇头。
当二老出去以后,赵策才面色惊恐的盯着奚九。奚九与他对视,良久,声音艰涩道:“是裴知行吗?”
赵策才含着眼泪点头。
奚九缓缓呼出一口郁气,极力压住自己翻腾的情绪,她低声安抚道:“好,我知道了。”
“你先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奚九离开了医馆,后窗的烛光堪堪勾勒出她的离去身形,高挑,修长,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剑。
她走入黑夜,不经意间瞥到了那个站在医馆侧巷,那棵槐树下的单薄身影。奚九的脚步顿住,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还不出来?“奚九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