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太阳完全落下山,气温会降下去一些。这时候许多人都会出门纳凉,在外面逛一逛。
在广玉兰树下,奚九躺在摇椅中,吹着晚风,拿着个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
别看她现在面色平静,一派淡然的样子,实则早已经大脑风暴,乱成一团了。
奚九还记得裴知行说是她夫君时,自己那个惊掉下巴的模样。她预设过许多与裴知行的关系,但唯独没往这方面想。怎么看她和裴知行都不是一路人。
不说裴知行锦衣华服,奚九养不养得起。就说他这个脾性,这么凶,奚九实在不敢恭维。
自己能和他结为夫妻?
逗她的吧。
奚九当时人都傻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裴知行冷嘲热讽道:“怎么,你以为忘记了,就可以对我不负责?”“没有不负责。”奚九冷静了一下,找回理智,“你怎么证明我和你是……夫妻,毕竞我失忆了,不可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奚九甚至觉得夫妻这个词说出口都有些烫嘴。裴知行面无表情道:“你左腰有颗痣。”
奚大…确实。”
“那你说的也不一定.…………“奚九还想要挣扎一下,她实在有些接受不了。谁也没办法接受,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夫君。在奚九眼里,面前这个男人,充其量只是一个漂亮些的陌生人,真的没什么感情。裴知行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就生气了,红着眼眶骂她:“我身上哪里你没看过,你没摸过?你把我翻来覆去的弄,转头就要丢掉我!你……混账!”奚九真见不得裴知行流眼泪,立即道歉:“好好好,是我的错,你先别天夭。
奚九下意识想抬手给裴知行擦眼泪,但又觉得这个行为太冒犯,于是手垂在身侧没动。
她有些无奈道:"你在云州有住的地方吗?”裴知行含着泪,撒谎道:“没有。”
“那你就在我家住下吧,只是有些简陋,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奚九最终妥协了。
裴知行的眼泪这才止住,他吸了吸鼻子。他察觉出奚九态度的软化,吩咐道:“我要洗澡。”
得,开始使唤上人了。
裴知行洗了很久的澡,奚九也没催一声就在外面等着。她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裴知行,有些尴尬,所以一个人在外面吹凉风还觉得自在些。夜空如洗,一轮明月高悬于夜幕之中,皎皎清辉笼罩在云州城。不知何处的蛐蛐声,此起彼伏的叫着,让这静谧的夜多了一丝意趣。身后的门被推开,奚九转过头去。
便看到裴知行穿着单薄的里衣,披散着一头青丝,走了出来。他逆着光走到院子里,薄薄的里衣透出他的腰线,柔韧纤细,不盈一握。其实云州天气挺热,穿这么单薄,也没什么问题。但不知为何,奚九的目光落在裴知行身上,就像被烫到一般,马上又移开。她想起裴知行骂她,说什么她以前将人翻来覆去的·.……打住。
“洗完了?"奚九抬头望天,没话找话。
裴知行“嗯"了一声。
见他要过来,奚九“蹭”一下从躺椅里起身,离裴知行远远的:“那你在外面吹吹风,我去洗漱。”
奚九只给裴知行留下一个背影,似乎不想靠他太近。奚九的逃避真的太过明显,一眼就能看穿,她非常非常不适应裴知行的出现。裴知行的脚步一下顿住,方才因水汽氤氲而泛红的脸,渐渐白了下去。裴知行再一次意识到,奚九已经忘记了他。奚九不记得他,对他也没有感情,那些爱恨情仇在她身上,似乎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奚九只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
裴知行缓缓坐在躺椅下,许久,抹了下自己的眼角。晚上睡觉的时候,奚九真的犯了难,尤其是裴知行定定的看着她。奚九犹豫了许久,还是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分开睡,虽然你说我们是.……但说实话,我真的不太习惯身边躺着个陌生人。”话一说出来,奚九就意识到不妥。如果他俩是真的,用“陌生人”这个词就有点太伤人心。
她忙看向裴知行,果然,裴知行白着脸,紧抿着唇,睫毛轻轻颤了颤。奚九想说几句话找补找补。
但裴知行转身就走,冷冰冰丢下一句:“随你。”偏房的门“砰”一声,在她面前关上。奚九愣了两秒,随后“啧"了一声,吐槽道:"这脾气。”
很难想象她以前怎么能受得了裴知行的性子。不过,分开睡确实让奚九松了一口气。她真觉得这一天有点太魔幻,脑子乱糟糟的,跟一团乱麻似的,剪不断理还乱。奚九缓缓吐出一口郁气,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进了自己的屋子。裴知行躺在床上,听着奚九房门关上的声音,院子里恢复了寂静。裴知行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没有了,他面无表情的流着眼泪,擦也不擦。而另一边的奚九也睡不着,睁着双眼盯着黑暗,大脑放空。她还是觉得今天的一切太过奇妙,像假的。说实话,奚九对自身还是有些了解的。以她的性子,遇到裴知行这种,脾气大的矜贵少爷,奚九向来是避而远之的。没道理,她会迎难而上,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虽然长相确实好看。
而且,裴知行没有告诉奚九,她为何会与他分开,又为何会坠崖。他有很多事瞒着她,奚九明白,但奚九问不出来。所以裴知行的话,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