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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深人不渡(一)(2 / 2)

的八宝香炉里飘散出来的。绕过屏风,她远远瞧见墙边放着一张宽大的睡榻,鹅黄色的幔帐四面垂下来,将里面的人影遮掩得严严实实。等到身侧的黄门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萧绥轻步走到榻边,迟疑了片刻,终于屈膝跪了下去,低声道:“靖安公主萧绥,拜见.…”一句话未说完,帐子忽然被人掀开一条缝,紧接着一只手从里面迅疾探出,猛地攥住她的手腕便往里拖。

萧绥猝不及防,整个人跌进了帐内,顺势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慌乱地挣扎了几下,她好容易用双臂撑起了身体,甫一低头,发现元祁正被自己压在身下,彼此的目光就这样不经意间相对了。

日光透过幔帐,薄薄地笼罩着元祁的面容,在他脸上蒙上一层温润的光泽。他的神色看似温和,眼底却偏生带了一丝冷漠的凉意,并不亲厚,反而像是存了敌意。

他盯着萧绥,声音带着一丝质问:“你回京已两日了,若不是我差人召你,你是不是压根没打算来见我?你心心里是不是早就没了我这个人?”萧绥瞧着他穿戴整齐,头发也仔细的束在金冠里,便知他所谓的“身体不适”只是幌子,故意与自己枢气罢了。

萧绥不答话,只抿了抿唇,直起身撩开幔帐,作势要从榻上起来。元祁见状,急忙伸手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你不许走!”萧绥身子顿住,眉头轻轻一蹙:“多大的人了,别这样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叫宫人瞧见了,回头免不了要去圣人那边乱嚼舌头。”元祁不以为意,反而把手抱得更紧了些:“乱嚼什么舌头?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一张榻上睡过多少回了?母亲又不是不知道,也从未责备过。如今才不过三年没见,你便要与我生分了不成?”

萧绥的母亲死在她父亲战死的那一年,是思念过度,积郁成疾,短短几个月便撒手人寰。当时九岁的萧绥骤然成了孤儿,只与大哥萧缄相依为命。而萧编子承父业,驻守边关,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京中。元璎见状,索性将她接进宫中教养。

宫里当时的皇嗣不止一位,可只有元祁与她岁数相仿。两人一同进学、玩耍,日日形影不离,关系十分亲密。

想起从前的日子,萧绥到底还是软了心肠。她叹了口气,顺从地重新坐回榻上,回身面对了元祁。

元祁笑着端详萧绥的脸,柔光映进他的眼睛里,好似一汪流动的清波:“你瘦了,但是比以前更好看了。你以前的脸圆嘟嘟的,现在尖下巴出来了。边关是不是吃不饱饭?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他们给你去准备。”他这会儿高兴,话也变得格外密,不等萧绥回应,又接着道:“你不知道你在外打仗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你,时不时地就做噩梦,生怕你出事。好不容易听说母亲下旨要召你回京,我日日盼夜夜盼,恨不能亲自去边关接你回来。你倒好,回来都两日了,根本没有要来看我的意思。萧从闻,你没良心!”萧绥听着他絮絮叨叨地抱怨,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我哪里是不想来,只是如今到底与从前不同,我身上担着官职,凡事都得循着规矩来。按理我回京第一件事便是觐见圣人,圣人都还没召见我,我怎能先来东宫拜见你?”元祁眉头一皱,反驳道:“那你现在还不是来了?”“太子传召,我哪里敢不应?"萧绥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探手从腰上的裕涟包里取出一枚石头样子的东西,顺手递给元祁:“特意从边关带回来的,送你。”

元祁接过来一瞧,发现竞是枚水胆琥珀。水胆琥珀本就属于稀世奇珍,而萧绥的这块足有鸡蛋大小,腔体又大又清澈,形状是弯小小的月牙,里面还存了不少水,随着晃动发出“咕叽咕叽"的闷响。元祁仰面躺回榻上,将那琥珀对着光仔细瞧,嘴上却刻意刁难道:“东西倒是稀奇,就是不知你是真心特意为我带回来的,还是随手从箱底翻出个东西敷衍我?″

萧绥翻了个白眼,作势要去夺他的琥珀:“不喜欢便还给我。”元祁连忙将东西藏到身后:“给了我便是我的,哪里有拿回去的道理?"说完,笑嘻嘻地伸手拉她:“你躺下,我们一起好好看看它,这东西得对着光才能看出妙处。“说完又见萧绥满头珠翠,着实碍眼,于是翻身爬起来,上手要替她拔钗:“把这些碍事的东西都卸了,好好躺一会儿。”萧绥知道元祁这家伙惯会缠人,索性依了他。素着头与他躺在一起,她迎着光一边欣赏着那枚琥珀,一边自顾自地开口道:“原本想当作你的生辰贺礼送你的,只可惜今年雪来得早,路上耽搁了些时日,错过了。”元祁偏过脸看她。

萧绥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与他对望。

二人相视一笑,恍惚间又回到了年少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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