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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作罗帷(五)(1 / 2)

第102章霜雪作罗帷(五)

萧绥来憩园前,便将所有公事提前一件件理清、安顿妥当。那些堆积如山的军务、中枢交接文书、官员要案,她硬是以近乎苛刻的效率清完,只为从繁的日程里生生挤出三日清闲。

这三日里,他们夜里缠绵得难分难舍,白日又黏在一起,像是要把前半生的孤寂填补个彻底。

憩园空远,廊下风轻,雪夜寂静,他们一时像从尘世脱了壳,只剩下彼此依偎在一起。

他们整整疏懒了两日,肆无忌惮的消磨着光阴。及至到了第三日清晨,下了一整夜的雪终于停了。阳光落在厚雪之上,雪面反射出细碎金光,仿佛有人随手撒了满地碎金,清亮耀眼。

萧绥按部就班地起身、梳洗、整装,又换上便于出行的冬袍,还未来得及将衣襟系紧,她顺手去扯贺兰璋的被角:“起来,今日带你去个地方。”贺兰暄揉着眼,迷迷糊糊地被她从暖被里拽出来。或许是因为昨夜被折腾得太狠,他此时眼尾仍泛着一点红。

趁他半梦半醒时,萧绥把人搂进怀里暖了暖,才松手让他着衣。萧绥今日打算带贺兰璋去趟延宁寺。

延宁寺又名“护国延宁寺",是大魏开国太祖登基后亲自选址拔地而起的寺庙,坐落于积云山上。寺前有石阶九十九级,后殿供奉护国金身。寺院香火极盛,自太祖年间兴建以来便未曾衰过。朝廷每年都会从户部拨下一笔不小的香资,以示皇室敬奉。

而天下诸多世家望族,更将延宁寺视作祈福转运的第一宝地。春祈秋报,婚娶添丁,无不来此上香。

而在那一众门第中,萧氏尤为显眼。香案供品年年最丰,祈福牌位总置于最前,寺中僧人提起萧氏亦必带三分敬意。其实萧绥并不信神佛。

早年身陷困厄时,她也曾在最无助的深夜向无数佛前祈求过,磕头、焚香、立愿……凡能想到的法子都试过。可那些求告从未有过一丝回应,天地无言,佛像无心,渐渐的,她便明白人命由人,靠天不如靠自己。从那之后,她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信仰再也提不起念想,心里再不寄托什么神明庇佑。

但供奉是萧氏的老规矩,自她祖父那一代开始,历任萧氏族主皆会在岁末遣人送上香油钱与供奉清单,以示家门敬慎,也好借此维护萧氏在朝中与士族之间的那份名望。

表面上是礼制,实则为了彰显身份。

世家望族之间,看似谁也不在意这些虚礼,但谁若谁骤然断了供奉,难免会被人指摘“不敬祖训"“失德失礼",平白遭人非议。更何况,对萧氏而言,那些银钱根本算不得什么。家族富庶,疆地辽阔,每年送来延宁寺的供奉不过是萧氏收入里的九牛一毛,连账簿都几乎不在意这一栏。

因此,萧绥即便不信神佛,却也从未动过断供的念头。这是萧家的规矩,是代代相传的脸面,更是她身为萧氏后裔责无旁贷要守住的一份传承。只是往年都是府里人照例送去,今年却不同。憩园离积云山并不远,左右不过半个时辰的车程。她难得三日清闲,又值大雪初霁,积云山半腰云光正好。想着与其憋在屋里,不若亲自走一趟,也正好带贺兰璋见识见识萧氏在另一处的煊赫鼎盛。趁着贺兰暄穿衣的功夫,萧绥先一步走出屋子,吩咐园子里的长随备车,将供奉之物一件件安放妥当,又回到贺兰暄面前,亲自给他系好领口的系带。贺兰暄被她一顿忙活弄得呆愣愣地,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萧绥牵着手,一同钻入马车。

车门合拢,外头清晨的冷风被隔绝在外。马蹄声响起,载着他们往积云山的方向而去。

贺兰暄本就困倦,马车一路轻颠,暖意与摇晃交叠,很快便将他送进了浅浅的睡梦里。他半靠在萧绥肩上,呼吸绵长。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萧绥轻柔的唤声,带着一点笑意:“福宝,醒醒,到了。”

贺兰暄迷迷糊糊睁开眼,顺手掀开车帘,一束刺眼的光猛地涌入。外头天地一片雪白,连绵的雪坡从山脚一路铺展到近处,阳光洒在上头,碎光如细金跳动。

而在那光芒最盛处,山势间赫然矗立着一座金顶殿宇。殿脊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宛如落在雪原上的一抹神光。

那正是延宁寺。

马车在山门外缓缓停下。萧绥先下车,伸手将贺兰暄从车内扶出。雪后初晴,空气清冷透亮,连呼出的气都带着清甜的寒意。延宁寺前的石阶共有九十九级,由下往上望去,阶面覆着薄雪,好似一条笔直铺向天穹的白色玉带。

萧绥握住贺兰璋的手,语气温柔:“走吧,一起上去。”贺兰暄点头,乖顺地跟在她身侧。二人踩着积雪,缓缓登阶。越往上走,山风越静,寺中的钟声隐隐传来,仿佛从云端坠落。待二人登上最后一级石阶,延宁寺的山门恰好展露在二人眼前。大门并未全敞开,只虚掩着半扇,以示寺中安宁与戒备。然而就在随行的一名长随上前叩门时,只听“吱呀”一声,寺门从里面被先一步拉开。一位身着深褐色僧衣的中年僧人缓步迎出。面容清瘦,眉目端正,步伐稳沉而带着禅意。正是延宁寺住持法玄。

他双手合十,微笑着向萧绥郑重一揖:“殿下久违。方才寺中弟子看到山道有车驾经过,认出是殿下的大驾,便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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