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再靠近王一点时,总有一个菲德洛克横贯在他与王之间。
无时无刻都在告诉他,即使他费尽心心机,用尽手段,却永远都比不上只是最早出现在王面前的他。
萨维尔垂下头,刚才王对菲德洛克的安抚,也牢牢刻入了他的虫脑:他要乖。
王喜欢乖巧听话的虫。
他不能暴露出自己对菲德洛克的厌恶与嫉妒。他要永远乖巧,要做王眼中,最乖巧听话的虫。接下来的两天中。
艾萤一直在菲德洛克和萨维尔的虫脑中,强化他们必须要听话这种思想。只有这样,她才能让他们在他离开后,依旧保持冷静,听她在离开之前留下的命令,不伤害联合军校中的师生。
她还时不时表现出一些对现状的不满,铺垫她要离开的作为。比如说她不喜欢被任何虫跟在身边。
比如说她会不满意两只虫为她准备的食物和献上的宝物。又比如说她有时会表现出对其他物种星球的好奇。在看到两只虫无措的目光时,她有时会心软。可是她没有办法。
想要活下去,是她身为人类的本能。
她在废星上坚持了这么久,在卡罗星挖了那么久的矿,又在领主虫身边伪装了这么久,最想的,不过是能够安全的活下去。就像是在分别前时,她对夏洛蒂说的话:
这些虫,对她好是因为她是王。
“不是因为她是艾萤。’
艾萤停下手中的星舰模拟器,缓缓眨了眨眼睛:而且,她也不想面对。
不想面对这两只虫知道她不是虫母时,会有什么表现。她离开星舰模拟器,眼中的犹豫忐忑蓦然消散。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以赛亚再有一两天的时间,就要到联合军校了。她必须赶紧行动。
回到虫巢。
艾萤看着菲德洛克和萨维尔小心翼翼地看向她,不知道做什么才对的视线,强行压住了心中所有的波动。
她面无表情地接过了菲德洛克手中的浅黄色营养液。萨维尔见状,第一次没有嫉妒,而是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能轻易地察觉到王的不开心。即使王一直不开心,一直气息烦躁,也并没有像血脉记忆中那样,用他们的伤痕和血液清洗自己的烦躁。
不要说伤害,王甚至都没有呵斥过他们。
越是这样,萨维尔就越是自责,就越是想让王开心起来。可无论他做什么,王的心情都没有丝毫改变。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与观察,在王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这一刻,他宁愿王喜欢伤害,喜欢杀戮,这样,他就能用自己的虫血,换取王的一个微笑。
菲德洛克看到王终于喝了他手中捧着的营养液时,墨紫色的瞳孔微微闪烁。他根本没有办法接受王不开心这一点。
这段时间中,他寻遍了星际所有的珍宝,甚至想要抓住所有的千植族族人,让他们再次建立一个莫林星送给王。
但是,因为王不喜欢自作主张的虫,所以他一直压制着这种想法。看着王依旧没有一丝笑意的眼睛,菲德洛克感受到了比刺伤自己虫核,更加难以忍受的疼痛。
艾萤感受着身边两只虫压抑不安的气息,压下了心中所有的情绪,眼中比之前多了几分好奇的色彩:
“我听说有一种植物结出的果实,能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的颜色。”“我要看这种果实。”
她说的,是星际中的一种霜雪果,生长在距离这个星球最远的星系里。就算萨维尔的速度再快,也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才有可能把霜雪果捧到他的面前。
等到萨维尔因为霜雪果离开后,她又看向站在一边的菲德洛克,理所当然地命令道:
“我还要看星际中的千花树。”
菲德洛克单膝跪地,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对于菲德洛克和萨维尔而言,能让王开心那么一瞬,他们甘愿付出所有。等到确认两只虫都离开后,艾萤眼中的冰冷,一点点化作了无奈。她看了一眼哪里都附和她喜好的虫巢,深吸了一口气:这里,是她离开最好的位置。
她如果在学校教室中忽然消失,菲德洛克和萨维尔,可能会因为她的消失暴动。
可是在虫巢中,这里处处都是她的气息,能够很好的安抚他们因为她离去时产生的不安。
艾萤攥紧双手,留下了自己这几天在联合军校学到的精神力复制体,里面装着她离开的原因和简单直接的命令。
她肯定不能光明正大的告诉这两只虫,她不是虫母,所以要逃跑。她只说自己在一个地方呆够了,受够了无微不至的保护,想要去新的星球看看,让他们不许跟着,也不许他们去找她。还命令他们不许声张,不许毁了这个她还算喜欢的星球和学校。这样,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艾萤最后看了虫巢一眼,垂眸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想法,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里。
她最多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必须要快。
在联合学校学习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完全可以掌控自己的精神力,隐瞒自己的气息。
只要她在这半个小时中走得足够远,菲德洛克和萨维尔大概率没有办法找到她。
而且,还有她的命令。
有她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