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着,华蔻对卡顿点头。
按照卡顿的指示,队伍有模有样地到位。
华蔻不确定2B的后坐力,但应该不会对她造成太大影响,于是双腿站开稳住核心,在肩头架好火铳,不足的目镜倍数由逆天视力补足。D-2迟迟没有传来动静。
发电炉已经轰鸣了整整五分钟,岩壁上的金属架构始终静默杵在边缘,锈迹斑斑的链索在顶端纹丝不动,像条缠在天井的死蛇。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等了太久,有人咽了口口水,握着矿工作业斧的指节发白。“是不是都死了……没有食物,孕蛛也很难长期存活。"有队员轻声嘀咕。另一人先是飞速瞥过卡顿的神情,回头踢了他一脚:“闭嘴,安静。”华蔻始终保持呼吸平稳,她的视线游离地在井口内环扫过一圈,没看到什么异常。
突然,某种液体滴在队伍某人的鼻梁上。
温热,黏腻,带着淡淡的腥味。
那人本能地抬头一一动作巨大,连同周围人也被带着抬头。“……上面……在上面!“只有发电炉轰响的矿井中骤然进发出惊恐的喊叫。十几人不约而同抬起头,众人瞳孔猛地一缩。光线所及的上方岩壁一一
在那片原本纹理粗粝的空荡岩石缝隙之间,成百上千的蠕动肢体攀附其上,错落交织,泛着幽光的复眼隐没在岩壁荧光袍子里。更令人作呕的是,这些酷似倒折人类的生物彼此交缠着,鼓起的"孕肚”远看像挤在一起的青蛙卵,密密麻麻。
整个上壁,整块岩层,全是它们。
矿井的穹顶成了一张胎衣。
“孕蛛!”
“该死的,它们怎么一一”
“是孕蛛一一!!!”
谁也没料到,在这场守株待兔的围剿里,他们居然成了那只无措的“兔”!“别散开。"卡顿的声音已经低沉得不可思议,但语速飞快,“它们还没开始行动,高台的人立刻下来,别站在原地当靶子!”话音刚落,一只孕蛛从石岩上松落,“噗"地砸在某名倒霉队员身上。后者只来得及闷哼一声,还未来得及挣扎,孕蛛已骤然张开四肢,将他牢牢箍在腹下。
接着是最令人生理不适的一幕。
在所有人都尚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它的腹部裂开,肉瓣之间伸出了一根节节弯曲的灰白肢节,那是某种器官,末端尖锐如针,附着黏腻液体闪着寒光一一它猛地刺穿了那人的脖颈。
发电炉的轰鸣声还在继续,可每个人都听见了“嘶啦"声,那是皮肉撕裂的响动,汩汩的吮液声紧随其后。
那根器官在剧烈蠕动,从伤口处不停抽吸,队员的皮肤很快陷了下去,血管塌陷,创口处瞬间脱水。
短短三秒的功夫,孕蛛身下的人已经成了一具干尸!众人愕然时,一辆锈迹矿车冲着孕蛛的头部猛然砸去,足够厚重、足够果断、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那只孕蛛的脑壳当场炸开,黑绿色的□口爆裂洒了满地,但背上肿包完好无损,没有半只幼体从中逸出。
做完整件事的卡顿面无表情,朝左脚边废弃矿车踢了一脚,旧铁壳脱落,他顺势一扯,撕下一整块车侧钢板。
他的背终于挺直了,在恐慌的队伍中高大挺立,灰褐色衣物下的背脊宽阔如山脉。
又一只孕蛛落下。
卡顿几乎没看,他手持钢板的姿势像极了持盾,在孕蛛落地瞬间横盾扫出,如时针掠过钟盘,击打在孕蛛下颌。
利齿碎裂,口器错位,它的头还没落地,就被撞进旁边的石壁。卡顿又震喊一声:“高台的人立刻下来!”蛛群开始蠕动,爪肢刮过岩壁发出尖锐的滑响。原本像雕塑一样不动的“阴影",在一瞬间变成了扑杀而下的巨浪,猛然从岩壁上倾泻而下!
有人喊叫,有人骂嚷,有人脑子停止运转,哆嗦着抬起火铳,可根本来不及瞄准。
卡顿抬眼看向高台,上面的三个人已经被蛛群吞没,没了踪迹。邋遢胡子下的嘴唇翕动,卡顿似乎晃了一下,可又像是错觉,他身上唯一的变化只有钢筋的肌肉,在因愤怒迅速绞紧。大大大
时间回到之前。
夜莺目送剿灭队伍下了矿井,天色越来越沉,刺骨日光被铅云挡住大半,在她柔和侧脸落下散光。
“我们不是约了十点吗?弗朗科。“夜莺轻轻开口。“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违约,你不用这么早就接我。”
有人从冷雾缭绕的钢骨支架后显出身形。
半小时前,夜莺就看到了弗朗科的身影,她很熟悉罗莎莉亚,自然也很熟悉罗莎莉亚的弟弟。
她对弗朗科露出一个柔和的笑,笑容无比真实,没有在剿灭队伍前展露得那般完美无瑕,眼尾笑纹舒展开,让人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年龄。夜莺和罗莎莉亚是旧识,她们是同龄人,在四年前一块儿来了弗罗特森。在那之前,她们还在夜莺的故乡共同生活过几年。对夜莺而言,弗朗科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半个弟弟。所以在发现弗朗科面露难色时,她省去了拐弯抹角,上前拍掉他肩头的灰絮,径直问:“你怎么了?”
弗朗科半弯着腰,好让夜莺不用踮脚:“没什么”他垂下眼,“很抱歉,是我来早了……
弗朗科没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