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走了。
等到走到光亮附近时,时祈才发现了一个人。…其实她险些没能看见。
周遭实在是太黑,要不是往前走的时候踢到了他的腿,时祈可能就直直走过去了。
这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材瘦削。
他穿着件有些年头的黑色圆领短袖,并不合身的大小,露出的颈部的线条很明显,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
她的伞稍稍倾斜,将蜷缩在地上的少年圈进了为数不多的干燥区域。时祈蹲下身问:“你还好吗?”
只有雨声给时祈回答。
她抬头看向转角处的房间,把雨伞往少年手中一塞,想着反正梦里不用担心会受伤,正准备去看看究竞是什么状况。但下一秒,黑发少年伸手拉住她的衣角。
力道不大,时祈怕把他拽倒,主动停下脚步。少年抬起脸。
她看见了十四五岁的沈系洲。
时祈有些讶异,她怎么会梦到沈系洲?
………别走。”
声音很小,干涩到像是坏了,嘶哑得甚至有些难听。时祈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带着伤痕,唇角青了一块,露出的小半截手臂上也都是淤伤,显然是被人暴力打出来的。
时祈意识到这可能是沈系洲的过去。
她有点冒犯了他的不安感,但这种感觉很快被油然而生的愤怒感覆盖了。…是谁干的,这还是人吗?
拐角后,破败的看上去快烂掉的门内,传出两人争吵的声音。“现在那个公司要要回几百万,还有那些研究员的赔偿款!老子哪里钱赔?”
“够了!现在说那些有什么用,钱呢?”
“…之前的都输了。”
“全部?五百万啊那是!你要死吗?!”
“这能怪我吗?!我都说了让他憋着憋着,结果这臭小子偏要去和那几个研究员置气!!”
时祈听得火气越来越大。
她腾地一下要站起来,又被沈系洲拉了一下,全身都是伤的少年轻轻摇了摇头。
他什么话都没说,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落,像是被全世界遗弃的虚弱小兽。明明穿着一身黑色,时祈却莫名觉得,他身上的颜色更淡了。房间内的人开始商议如何卖沈系洲这个“天才"更好获得收益,声音逐渐被雨声覆盖掉。
沈系洲握着时祈的手,疲惫地说:“不用管他们,这样就好。”时祈从蹲到坐着,只有握住的掌心有些温度。雨下了一整夜。
六点。
时祈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陷入沉思。系统看她半天没动静:“怎么样,昨晚梦到了什么?”时祈说:“人的性格一小部分是天生,剩下的部分是环境塑造的。”系统:“?”
系统:…你能说点我听得懂的吗?”
时祈看向桌上放得很整齐的笔记本说:“沈系洲怎么比我还惨我决定能帮就帮帮他。”
毕竟,好人应该有好报嘛。
北欧,塔兰罗某小镇。
受到地理位置影响,这里的气温常年偏低,人们通常都穿得很厚实。厚实的衣物会遮掩身材线条,显得笨重,但有些身材特别好的人似乎不在这个行列内。
骆逢与走在石板路上,长靴与地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响,他的身侧落后一步,几名穿着正装的人员亦步亦趋跟着。
冷风吹在青年那张俊秀的脸上,额前金色的碎发被冷风拂动,眉眼间流露出些许冷酷意味。
“这就是塔兰罗历史最悠久的小镇了,骆先生。”男人谨记着不能打探骆逢与爱好,只是向他介绍两侧的店面:“这间店面属于斯威特太太,她是本地有名的匠人。”骆逢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他的视线在橱窗上一扫而过,又慢慢移回来,落在某件东西上。从见面起,这个神色淡淡、显出些许不好接近感的监察官,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男人注意到骆逢与的视线落在橱窗后,他看过去,看见躺在柜台内的东西。是个choker,使用Taurillon皮革,工匠手工制作,随着时间的流逝,材质会变软一些。
美名曰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男人感觉到他产生了一点兴趣,看看choker又看看骆逢与:“您也知道我国以皮具闻名,不过百闻不如一见,不如我们进去逛逛?”骆逢与颔首:“好。”
他抬步走进了这家店面。
男人又看了眼那个精致的,前端中央挂着铃铛的choker,在心中暗暗感慨了一句。
难道这位监察官养狗,把choker当做狗狗的项圈了吗?店内有一种很淡的皮革气味,并不难闻,里面只有一名大约四十几岁的店员,正坐在椅子上烤火。
见有人进来,她慢慢站起来,朝几人打招呼。“几位想要点什么?”
骆逢与指着那个choker问:“这个,售卖吗?”店员走去把东西拿到柜前,她看眼骆逢与身后的正装男人,笑着问:“您家里是养小狗吗?”
骆逢与说:“我女朋友养。”
店员弯腰拿了个项圈出来:“要不您看看这个,这是斯威特太太六月左右做的,是很新的款式呢。”
他盯着项圈看了一会儿,冷不丁问道:“我要橱窗那个人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