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真名与隐忧
殿内熏香袅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春天快要来了。
陆无辞的手指微微一顿,擦过千灵的肌肤,那触感温热细腻,与狐形时绒毛的柔软截然不同。
名字。
他眼底掠过极淡的波澜,快得难以捕捉。
有名是自然之理。
只是她始终以狐形相伴,那团雪白的身影,会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掌心,会在他批阅奏折时蜷缩在御案一角安睡。
“小狐"二字便已足够涵盖所有。
此刻,她顶着这样一张精致却陌生的少女容颜,琉璃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甚至带着某种认真的期盼望来,他才惊觉,彼此之间,竞连这最基础的称谓都未曾交换。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尖那残留的微妙触感被强行忽略。神色是一贯的冷肃,不见波澜,只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锁着她,带着无形的压迫。
“嗯,说。”
千灵被他这般冷峻的反应弄得有些忐忑,揪着身下柔软绒毯的指尖微微用力,那条刚刚还惬意摊开的雪白尾巴悄悄蜷缩回来。但蓬松的尾尖却无意识第一下下晃动,轻拍着榻面,泄露了主人内心的些许不安。
“千灵。“她深吸一口气,迎着他的视线,声音清晰,努力让吐字显得沉稳,带着一分郑重,“我叫千灵。”
“千灵。”
他重复。
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情绪起伏,仿佛只是确认两个音节的准确性。然而,这两个字从他薄而线条冷硬的唇间吐出,落入寂静的殿宇中,却莫名有了一种被特殊的感觉。
“嗯,"她像是得到了某种重要的许可,用力点头,眸子里漾起明亮的光彩,如同阳光下的溪流,粼粼闪烁。
“很久以前,自己取的。“她微微歪头,墨色长发如瀑般滑落肩头,带着少女的娇憨。
“那时候……刚开灵智不久,懵懵懂懂,只觉得天地浩大,灵气千千万万,能炼化哪怕一丝一缕,都觉得是莫大的造化与欢喜。就想着……要做能感知…甚至运用这′千灵′的狐狸。”
她的话语简单,带着狐族特有,对天地灵韵直白而质朴的理解,缺乏精妙的修辞,却透着一股未经雕琢的纯粹。
陆无辞静默地听着,他想起仓山雪洞之中,她明明自身灵力低微,却依旧笨拙而执着地试图为他引渡寒气。
那山洞里女子的衣物,就是千灵的。
或许在他昏迷之际,千灵悄悄地化身成人过,照顾着他。还要出现在洞中的药……
也是这只尚不懂得人情世故的狐狸,辛辛苦苦下山买的罢。想起一路同行,她总是凭借那份天生的敏锐嗅觉,在危机四伏的山林,在茫茫雪原,替他寻觅生机。
“不错,是个好名字。”
陆无辞开口道。
千灵却因他这短短两个字的认可,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像是骤然盛满了星星的天空,瞬间璀璨生辉。
她喜欢他念她名字时那种冷冽却又莫名柔和的语调,也喜欢他这看似平淡却重逾千钧的认可。
尾巴忍不住欢快地摆动了一下,带起细微的风声。陆无辞的目光并未在她骤然明亮的笑脸上停留,而是缓缓下移,落回她依旧因初化形而略显单薄,微微起伏的胸口。那里,华美衣裙的遮掩之下,是那道被暂时压制却远未根除的魔印。暖玉榻旁的安神香依旧袅袅,但他周身的气息,已在无声无息间沉凝下来。“千灵。“他再次唤道。
这次,语气沉凝了几分。
“嗯?"千灵应声,尾尖轻轻卷起。
“魔印近日,可有异感?"他问得直接。
千灵怔了怔,但她依言收敛心神,仔细内视己身,魔印此刻是沉寂的,不再像之前那般,时时传递出暴戾躁动,试图侵蚀她的神智,操控她的行为。但那种如影随形的附着感,像一块沉入水底的暗礁,虽不见波澜,却昭示着潜在的危险。
她老实地摇了摇头,随即又轻轻点头,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努力寻找着恰当的词语来描述那种微妙的不适:“没有像之前那样痛,或者……脑子里有声音想控制我。但是…她停顿了一下,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受。她抬起自己的手,伸到眼前,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透过窗棂的阳光下,能看清淡青色的血管:“有时候,尝试运转灵力时,流过那里的时候,会有一点点…不舒服。”
她描述得不算精准,但陆无辞听懂了。
魔印的显性侵蚀与激烈反抗被暂时压制了下去,但其同化与渗透的本质并未改变。
它在适应她的妖力属性,试图悄无声息地成为她力量体系的一部分,潜移默化地改造其根基。
这才是最棘手之处。
强行拔除,恐撕裂妖魂,伤及根本,后果不堪设想。若任其缓慢发展,温水煮蛙,依旧是个大祸患。他眸色沉冷,周身的气息都仿佛随之冷凝了几分,并非刻意释放威压,却让寝殿内的温度,似乎也在无形中下降了些许。书案上那叠尚未批阅的奏折,静默地躺在那里,那是外界纷繁的政务与压力。
而眼前少女体内潜藏的危机,迫在眉睫,是关乎生死存亡的隐患。千灵敏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