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架在火上烤?”
“还是告他一个区区郡守,让我这朝廷钦差的巡督当众露两手,如同耍猴戏一般?”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心惊。
“什么?”
“老大你是说…那些农人是假的?!是流民冒充的?!”“没错,"苏棠语气平静,“你们想想,我们所处乃郡府外围官道,并非村落聚集之地,哪来那么多恰好在此耕作的农人?”“再者,此时节正是田间管理关键之时,真正伺弄庄稼的农人,岂会如此有闲心集体聚集围观官驾?”
“以及最重要一点,真正的农人面对官吏,眼神里应当是麻木、畏缩。”“被这么多官爷叫住,早就吓得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了。”“可那些人呢?竞然敢簇拥着看热闹,甚至还嚷嚷着要大人露两手?”她靠在车壁上,总结道:“所以,他们根本不是农人。”“只是田裕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一群地痞流民。”在仙秦体制下,官员的政绩与龙气息息相关,而龙气又与民心向背紧密相连。
因此,为民请命虽是官员本分,但在某些时候,也成了政敌间互相攻讦的利器。
“他此举,便是算准了这点。”
“故意找来这些流民扮作农人,想伪造民意之刀逼我低头。”听完这番分析,众人恍然大悟。
“这个王八蛋,心肠也太毒了!”
“怪不得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就那么巧,正好有那么多农人,还一叫就全围过来了!”“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还以为他只是想给个下马威,没想到他这是想直接把老大往死里整啊!”“这么一说,他那副惨状真是半点不冤!”“别说被官印压得半死,就是当场打杀了都不为过。”众人一阵后怕,事后这么一想,还真是漏洞百出。这分明就是田裕精心设计的陷阱。
如果老大当时真的服软,或是表现得稍微软弱一点,他们立刻就会觉得新来的巡天督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到时候那才麻烦呢,什么阳奉阴违、政令不出郡府,甚至可能被架空、被处处刁难……都有可能发生。
那他们所想的什么垦荒、什么出海、什么发展封地,统统都将寸步难行。一想到那种工作完全无法展开的憋屈局面,众人顿时觉得,刚才田裕只是被压得吐血,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苏棠看着众人后怕的神情,忍不住摇摇头。实际上,就算田裕真去告状,她也丝毫不担心。就跟谁背后没人一样。
临走之前,扶苏公子可是亲口说过:“遇任何难处,皆可传讯于我。”别人说这话,或许只是客套。
但出自扶苏之口,那便是郑重的承诺,几乎等同于明牌表示,无论她做什么,背后都有他兜底撑腰。
而扶苏又是何等身份?
那是仙秦长公子、帝国继承人。
有这仙秦最粗的大腿当靠山,她需要怕一个边郡郡守的告状?说实话,她甚至巴不得田裕去告状。
正好借此机会,拔出萝卜带出泥,看看他背后还站着哪些牛鬼蛇神。露头就秒。
正好一并收拾了,也省得日后麻烦。
想到这里,苏棠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说起来……确实有段日子没给扶苏公子传讯了。”
“今晚回去就写封信…”
咳咳,顺便写写什么某人用流民冒充农人,试图胁迫自己、藐视皇权、破坏陛下大计的……恶劣行径!
车队很快便抵达了郡守府。
接下来所谓的欢迎宴,也办得顺遂无比,甚至堪称乖巧。所有人都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将苏棠迎入宴厅,请至首席。席间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酒过三巡,每个人都努力堆着笑,说着漂亮的场面话。
宾主看似尽欢,但每当有人不小心与苏棠的目光对上,都会如同被烫到一般,慌忙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直到宴席接近尾声,苏棠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开口:“本官初来乍到,对瀛州及石郡诸多事务尚不熟悉”她话未说完,众人便争先恐后表态:
“大人放心!下官明日一早便将郡内近年所有户籍、田亩、税赋、仓储卷宗尽数送至大人案头!”
“郡兵名册、防务布局、长城修缮纪要,下官定亲手奉上!”苏棠淡淡嗯了一声,挥了挥手:“那便有劳诸位了。”“今日便到此,诸位都早些回去歇息吧。”“是!是!”
一群人如蒙大赦,麻溜地站起身,行礼告退后,转眼间便走了个干干净净。看着那群人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周克忍不住感叹:“老大,你这招敲山震虎真是绝了。”
“官印一出,雷霆万钧,直接就把这帮地头蛇给砸服了。”皇甫文也点头附和:“确实,这一手下去,局面彻底打开,接下来无论我们想做什么,想必都没人敢阳奉阴违了。”实际上,苏棠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至于为何如此果断地动用官印立威……
她脑海中浮现出扶苏临别时,那意味深长的郑重叮嘱。几乎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边陲之地,讲道理不如亮官印。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遇有不服者,不必与之废话,直接镇压就完了。扶苏公子,当真是一位思虑周全的良主。
她原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