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
唐宛则在那股反作用力下,不能自主地向前踉跄了半步,彻底暴露在了冰冷的刀锋之下。她甚至能看清刀身上自己放大的、满是惊惧的瞳孔倒影。死亡,如此之近。
她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的撕裂与黑暗降临。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仿佛要撕裂耳膜、洞穿灵魂的凄厉尖啸,由远及近,快得超越了声音的范畴。
“咻一一噗!!”
是箭矢!
但比任何他们刚才听到的箭矢破空声都要尖锐,都要恐怖。紧接着,是利器穿透皮肉、击碎骨骼的闷响,近在咫尺!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气的液体四散飞溅,甚至有几滴喷到了她的脸颊和眼睑上。
唐宛猛地睁眼。
只见那高举弯刀的刀疤匪徒,动作彻底僵住,脸上的狰狞凝固成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喉咙正中央,赫然多了一支通体黝黑、唯有箭羽染血的精铁长箭!箭尖从他后颈透出,带着淋漓的血肉。
箭矢携带的恐怖力道,带着匪徒整个人向后倒飞,“砰”地一声,竞被死死钉在了三步之外另一辆车的车辕上!
箭尾兀自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哀鸣。鲜血,顺着车辕蜿蜒流下。
整个世界,仿佛被这一箭按下了静止键。
厮杀声、怒吼声、惨叫声,有那么一瞬,全部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带着无与伦比的惊骇,顺着那支恐怖箭矢的来路,望向河谷上游。
那里,不知何时,静立着十余骑。
人马皆覆玄甲,沉默如铁,只在午后的阳光下折射出冰冷坚硬的光泽。为首一骑,通体玄黑,唯甲胄边缘泛着暗沉的金属光泽。他身形挺拔如崖上孤松,手中一张漆黑如墨、造型奇异的大弓尚未放下,弓弦犹在微微颤动。他脸上覆着半截面甲,只露出一双眼睛。
此刻,那双眼睛,正穿越弥漫的尘土与血腥,越过横七竖八的尸体与伤员,冰冷、锐利、又仿佛压抑着火山般情绪,死死地、牢牢地,钉在了唐宛身上以及,那个挡在她身前、与她几乎衣袂相触、此刻正缓缓转过身来的青衫男子。
四目相对。
隔着尸山血海,隔着半年来日夜的思念与担忧,隔着方才那生死一瞬的惊心动魄。
唐宛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视野瞬间被汹涌的泪水模糊。她张了张嘴,想喊那个名字,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唯有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亮得惊人,死死地望着那个玄甲身影。是陆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