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贝登书院>其他类型>遥遥> 廿七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廿七(1 / 2)

第27章廿七

关于爱这个词,张若瑶有自己的解释,并且这种解释在她人生的不同阶段有着万千变幻。

爸爸妈妈是相爱的,她从未怀疑过这一点。爸妈的爱情带有传统气息,爸爸理所应当地认为男人主外女主内,是婚姻最合适的模式,他大男子主义,在外要面子,但也不耽误酒桌上装完爷,回家给老婆洗内衣内裤。妈妈对爸爸的爱则因为那场事故逐渐显现出极端激烈的色彩,爸爸走了第三年,有人来做媒,结果被妈妈不软不硬的几句赶了出去。当时的场面张若瑶没看到,她在上大学,传到她耳朵里的只有妈妈说的一句话:我再找也遇不着像他对我那么好的了,我活着一天,就给他守一天。很多声音都说,太傻,女人太痴情不是什么好事,不务实,你不替自己考虑还能不为你女儿考虑?你再找个依靠,也是给你女儿减轻负担。当时三姨姥也有此心,来家里探望,结果只吃了一顿饺子就走了,原本准备的那些话在看到鞋柜里摆着的皮鞋后就没办法说出口。张若瑶他爸的鞋,每一双,都干干净净摆着,仿佛这个人从来不曾离开过。三姨姥老泪纵横,久久说不出话,过后和张若瑶说,你妈妈是个很坚强很厉害的女人,但她很苦,她的苦是无人可讲的。

你是她的女儿,你应该和你妈妈一样坚强,但也不要太坚强了。太坚强了会遭罪。

妈妈最喜欢陈淑桦的一首歌,下载在手机里翻来覆去地听,张若瑶就记得一句歌词绕在耳朵边儿一一来易来,去难去。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千古愁。

张若瑶小时候幸福,觉得爱就是一家三口,一日三餐,隔三差五下顿馆子。她因为马虎而丢分的数学卷子不敢拿给妈妈签,就偷偷给爸爸签。爸爸答应帮忙隐瞒,但晚上还是会悄悄告诉妈妈。后来的很多年里,张若瑶时常会刻意模仿爸爸的字迹,即便已经没有卷子需要签字了。后来她在妈妈身上感受到的,爱是死生忠诚,这种观点只能拿来要求自己,不能要求别人。从某种角度上,当人已逝,忠诚就变成了执念,其实没有多大必要,给妈妈介绍对象的人们也是这样想的。他们并没有坏心。张若瑶在大学时谈过一个男朋友,在校外一条街教街舞。当时张若瑶在街舞教室隔壁的烤鱼店兼职,隔三差五会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练舞的身影。而晚上结束兼职时,大多会碰上街舞班下课,她和这位街舞老师一起回学校,共享到宿舍的这一段路。

张若瑶那时总有一种不安全感,有经济上的,也有生活上的,她不习惯剖白这种不安全感给别人看,但这位舞蹈老师与她完全相反,他话多,风趣,会批自己经历过的一些事幽默化,讲给张若瑶听,借力打力,仿佛逗张若瑶笑就是他的使命,他们的闲聊和说笑会带动校园里那一整条街的槐花开放。确定恋爱关系前,街舞老师跟张若瑶坦白,说,我其实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我比你大两岁,但我已经工作好几年了。张若瑶说她知道。她早就发现了他对学校里的很多地方并不熟悉。但她不在意。

那时候他最常对张若瑶说的一句话是,别愁眉苦脸,天塌不下来,日子再坏还能坏成什么样?

张若瑶后来想过,在她眼里,他的闪光点并不是他比她多出来的那几年社会阅历,而是他能够为她提供的情绪价值和陪伴。有很长一段时间,张若瑶就是这样觉得的,她觉得爱情就是陪伴,和相互依靠。这段年轻的爱情持续的时间不长,大概半年。这位街舞老师告诉张若瑶,他要走了,要去更大的城市参加一些什么比赛,奔一奔前途。他没有和张若瑶提出结束,他的意思是,保持异地恋,他会经常回来看望她,等张若瑶毕业再一起打算以后。

但张若瑶提了分手。

她想不出一段不能彼此陪伴依靠的感情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后来妈妈去世,张若瑶处理妈妈后事时,还接到过这位前男友打来的电话,他从共友那里听到了变故,打来询问张若瑶有没有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张若瑶道谢,说没有,她都已经处理好了,然后礼貌挂断了电话,并把号码拉进了免打扰。

有那么一刻,张若瑶觉得自己之前对于爱情的所有释义全部都是错误的。共同筑就的平淡温馨的生活会随时倾覆,在命运的波浪里那么脆弱,以及爱也不是能用忠贞一词就简单解释的,人性复杂,交错的人性犹如细密织网,你歌颂网格里透出来的光明,却也不能就此判定网格之下的潮泅就是不堪,就是可憎。一言以概之,过日子谁都有碰到难处的时候,这样的评定太不公平。张若瑶没有办法正确地定义爱情,她就不能顺理成章地坦然接受爱.…天知道,这到底算不算爱情?

张若瑶在闻辽臂弯里躺了一会儿,借着翻身的动作在枕头上把眼角一颗眼泪蹭掉,然后摸着闻辽的侧脸,掰过来,舌抵开他温热的嘴唇,用力地亲吻。闻辽的那句我爱你悬在半空,推心置腹的告白没得到回应,还是有点介意的,但张若瑶热烈的反应似乎在告诉他,长夜漫漫,多说无益,肢体上表现出的喜欢远远如同绵绵不绝的潮水,能盖过一切踟蹰。他掌住张若瑶的后脑,把吻加深,张若瑶吸吮他的舌尖不放开,鼻间柔柔气息会蛊惑人,他心甘情愿让她侵入,忍着她带给他的疼痛,然后身子下移,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