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到御前当职,被告知皇上去了东五所,贾政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包武也压低声音道,“三皇子该不会真要不行了吧?”“收声,不要命了。“江离轻斥一声。
闷头小跑到东五所,三皇子院外比昨晚更热闹。昨晚是一水的宫妃宫女,今天则换成了羽林卫和太医,太子司徒衡和七皇子都来了,院里院外全是人,都快没处下脚了。羽林卫快速完成换防,贾政站在三进院的正房外面,以唇语问不远处的司徒衡,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司徒衡摇头:烧迷糊了,太医行针都醒不过来。贾政吓一跳,同时也在心里替自家军医捏了把冷汗,幸好他没跟过去,延误了三皇子病情,肯定会没命的。
在外面站到接近申时,三皇子总算醒过来了,刚睁开眼就哭得嗷嗷的,连皇上的话都不听,扯着嗓子嚎个不停。
皇上不想耳朵受罪,出了屋子命太子和司徒衡七皇子在这里守着,他老人家先撤了。
贾政同情的看了司徒衡一眼,紧随皇上落荒而逃,实在是三皇子哭得太难听了。
出了东五所,皇上也没心情办公了,下令前往大高玄殿,他要听经祈福。大高玄殿位于北苑,紧挨着万岁山的宫墙,三皇子妃的棺椁已经挪到这里了,后面还多了两口薄棺,两班道士和尚正在念经超度。皇上上了香,盘坐在蒲团上叹气,喃喃道,“报应啊,老三害死了人家主子,哪有不报仇的道理。”
贾政听明白了,皇上是说有忠于三皇子妃的人为了报复三皇子,才会想办法延误救治他的时间,要不是撞到他们眼中,说不定三皇子这会儿已经挂了。贾政垂下头,虽说为亲近的人报仇无可厚非,但连累别人就不对了,羽林卫的军医差一点就死了。
皇上一直待在大高玄殿,贾政他们交班时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贾政照例去外朝侍卫处写当职总结,写完出来,司徒衡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两人并肩走出长安右门,上了马车,贾政才问道,“三皇子怎么样了?”司徒衡摇头,“情况不大好,人昏昏沉沉的,问话也不回答,清醒时就只知道哭,太子都被他气哭了。”
贾政呵呵笑道,“太子的脾气可不是能照顾病人的,我听皇上说是有人存心报复三皇子,你们知道是谁吗?”
司徒衡点头,“是三皇子妃的两个陪嫁丫头,昨晚皇后和张贵妃命老三在灵堂跪两个时辰,回房时就已经快要昏迷了,侧妃庶妃和姬妾不愿意靠近他,只有她们两个近身照顾。当时其他人以为两个丫头想背主找机会上位,气得骂了很多难听的话,哪知她们是不想让老三活了,眼睁睁看他起了高热,直到天亮后才命人去找羽林卫军医,要不是你们警惕,这会儿老三已经没了。”贾政赞叹,“女中豪杰啊,她们现在还好吧?”司徒衡惋惜道,“服毒自尽了,皇上命收敛起来,葬在三皇子妃左右,也算全了她们的主仆之情。”
贾政叹道,“难怪三皇子妃的棺椁后面又多出两口,能交下两个肯为她死的忠仆,可见其本性不差的,三皇子要是死了,他身边那些人肯定躲得远远的。司徒衡把他抱在怀里,哄道,“我们不跟不相干的人生气啊,老三这一病也算给皇上解围了,之前他已经同意三皇子妃可以不与三皇子同葬,现在他病成那样,三皇子妃的父亲有再多怒气不甘,也要等到老三康复后再提出其他条件。贾政又问道,“那其他人呢,侧妃和其他姬妾的父亲想求放归书,皇上打算怎么处理??″
司徒衡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老三要是出宫开府了,想打发多少人都随他,现在住在宫里,要是大量放归姬妾,皇上的脸面也不好看。”贾政叹了声,“是啊,皇家体面总是要顾及的,就是可惜了那群姑娘,大好的青春都要蹉跎在宫墙里了。”
司徒衡好笑道,“嫁进寻常人家就不蹉跎了吗,女子的不幸是世俗发展至今的结果,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像太太那样幸运的。”贾政想到老爷那群小妾,可说不出太太幸运的话,“太太那样的就算幸运了吗?老爷是上了年纪折腾不动了,才想起爱重妻子来了,年轻时薄情到让人发指。”
司徒衡笑道,“已经很好了,至少老爷还知道敬重维护妻子,这点比外祖父强多了,他当初但凡多照应一些,外祖母也不会早逝。”贾政对古代男人的人渣程度也是醉醉的,“难怪白居易会说人生莫作妇女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当女人太难了。”
两人回到家,卢福和铁蛋在角门探头探脑,看到王府马车回来了,立即缩回头叫人点炭盆。
从办完丧事的人家回来,跨炭盆洗柚子叶是传统,贾政和司徒衡也没什么好说的,打理好自己才去前头给太太请安。贾母和二姑娘看到贾政两人走进来,眼睛都亮了,请完安就问他们后宫里怎么样了,这两天满城风言风雨的,除了三皇子妃离世能做准,其他没一样能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