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愤怒,他表情平静,还带着些许懒散,扫视下面低头耸背,不敢看自己的羽林卫,嘴角还有些上扬。来到万岁山后面的夕颜殿,他看着粉白相间,好似一团团霞云的桃花梨花,不由笑道,“贵妃的住处比东西六宫有生气多了。”甄贵妃只是站在殿前的踏步上,并没有拜见的意思,笑道,“皇上想要什么美景没有,何苦打趣我,贵脚踏贱地,必有所求,不如在这儿就说了,省得取误我用午膳。”
皇上丝毫不介意她的无礼,反而还赞同的点头,“离了西六宫,你的脑子比往前清醒多了。朕的确有事要问你,走吧,我们进殿一起用午膳。”两人走入夕颜殿的正殿,贾政守在殿门口,不多时御膳房的人就来送午膳了,贾珍的岳父司徒傥走在最前面,看到贾政就笑得满脸荡漾。贾政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又不好当面提醒他小心些,皇上刚把儿子打成重伤,现在是什么心情谁也摸不准,千万不能让他找到大发雷霆的契机。送膳队伍很快就退了出来,贾政松口气之余,更加好奇司徒管事在开心什么。
皇上用完午膳就回到武英殿,整个下午再没提过三皇子母子,直到下职时遇到司徒衡,贾政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司徒衡脸色有些发白,看到贾政就叹道,“我们去长安右门外的宅子,换身素些的衣服,再去东五所,老三的皇子妃殁了。”贾政吓一跳,“怎么会?没听说她身体不好啊。”司徒衡冷笑,“身体再好的女子也禁不住老三的大巴掌,他被皇上打了,就拿后院的女人出气,三皇子妃劝了几句就挨了他几巴掌,听说打到了太阳穴上,皇上派了几拨太医和军医也没救回来。”贾政气得眼睛都红了,恨声道,“我还以为是三皇子被打重了请的太医,原来是为了抢救三皇子妃,走了也好,省得日后陪他圈禁受罪。”司徒衡叹了声,“三皇子妃是个老实人,甄应嘉为了拉拢新兴士族,特意挑选了四个出身模样都很出挑的姑娘,在大选时推荐给皇上,那三个都幸运的躲过去了,只有她把性命搭在了宫里,真是可怜。”贾政有些明白司徒管事在高兴什么了,问道,“三皇子妃跟司徒傥有什么关系?”
司徒衡愣了下,回忆半响才道,“我记得,三皇子妃和司徒管事的儿媳妇好像是堂姐妹,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贾政便说了司徒管事的反应,猜道,“他是担心三皇子出事了,三皇子妃受到诛连,连带他儿子也会有麻烦吗?”
司徒衡点头,“肯定的啊,三皇子要是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三皇子妃也要跟着遭殃,妻子是罪臣的姐妹,他儿子也很难接任他的御膳房差事了。”贾政心中很不是滋味,“好可怜啊,姻亲接到她的讣告,第一个反应是开心,庆幸不用再被她连累了,人怎么能惨成这样。”司徒衡也很不好受,三皇子妃性情和顺,知书达理,是个难得的大家闺秀,如今惨遭丈夫毒手,任谁都会意难平的。两人来到位于长安右门外的宅子,这里是皇贵妃的陪嫁,宅子里的内监和宫女也是她的人,被司徒衡接出宫在宅子里养老。见主人回来了,他们赶忙摆上晚膳,三皇子妃殁了,身为弟弟也是要守灵的,吃饱了才有力气熬夜。
用过晚膳,两人换了衣服又赶回宫中,东五所在东六宫的后面,三皇子住在中间的院子,两人到时张贵妃和太子妃正指挥人搭灵堂,连久未露面的皇后也过来了。
院子里都是女眷,贾政和司徒衡不好上前,只能到七皇子的院子里避一避。七皇子住的就是司徒衡原来的院子,他的脸色也很难看,看到司徒衡来了,强扯出笑接待客人。
司徒衡摆手,“不用忙了,我们就坐一会儿,等那边的女眷散了再过去上香。”
七皇子身边的乌大内监道,“奴给王爷和二爷准备了屋子,暮春时节夜间太过寒冷,还是在我们屋子里守夜吧。”
司徒衡也是这么打算的,就算晚上不冷,有三皇子的姬妾守灵,他们也不好往前凑啊。
贾政向七皇子和乌大内监拱手道谢,压低声音问道,“七皇子知道是怎么回事么,到底是怎么打的?”
七皇子呵了声,“那混账用了全力,左右各打了两下,倒在地上就不行了,刚开始他还强硬的不准找太医,发现人七窍往外渗血才知道害怕,再请太医也晚了。”
司徒衡冷笑,“怎么死的不是他。”
“说气话也该有分寸,哪有咒自家兄弟死的。“太子从外面走进来,手上还牵着皇孙司徒齐。
贾政他们都起身问安,司徒齐也向五叔七叔问了好,又对贾政道,“振修将军,童趣什么时候有新玩具啊,买来的那些我都玩腻了。”不等贾政回答,太子先冷声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儿,再摆弄那些东西孤就把所有玩具都扔了。”
司徒齐丝毫不惧怕亲爹,仰着小脑袋振振有辞,“皇祖父说我做完功课就可以玩儿了,我的玩具里面有很多是祖父赏的,爹爹你也敢丢吗?”太子被问得语塞,环视屋内,见没一个好惹的,只得哼了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