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斗城城郊三十里,一处被荒林掩盖的破旧殿堂内,烛火摇曳着昏黄的光。
殿内没有窗,仅靠屋顶透气的破洞漏进几缕清冷的月光,混着烛油味与淡淡的霉味,在空气里织成一片压抑的网。
数十道身影分散在殿中,人人都戴着精致的青铜面具。
有雕着饕餮纹的,有刻着缠枝莲的,唯独没有一张露出真容。
他们身着华服,锦缎的衣料在昏暗里泛着柔光,却掩不住指尖下意识摩挲时流露的急切。
“今日倒是奇了,以往宁家每次只带一两个“货’,怎么这次动静这么大?”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说话人指尖夹着枚银魂币,在掌心轻轻敲击。
“难不成他们真找到了一处“好地方’,能一下子凑这么多符合要求的孩子?”
旁边戴饕餮面具的人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贪婪:“管他哪里来的,只要年岁够小、骨相好,能养着玩,或是送进武魂殿换点资源,不就行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央那扇紧闭的暗门。
“就是等得久了点,宁家的人怎么还没来?”
“急什么?”
另一道女声响起,面具上的缠枝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宁家办事向来谨慎,再说咱们买的“货’特殊,晚些也正常。”
她抬手理了理袖口的珍珠扣,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我上次从他们这儿买的那个,武魂是先天五级魂力的猫鹰,养了半年,性子温顺得很,比那些成年魂师听话多了。”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响起几声低笑。
笑声里藏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没人追问那些孩子的来历,也没人在意他们的去处。
对这些戴着面具的贵族而言。
所谓的“货”,不过是可交易的玩物或工具。
铁链拖地的声响在夜色里格外刺耳。
像一道催命符,缠得宁致远心口发紧。
“他……他竞真的知道!?”
他被两名银甲护卫架着胳膊往前走,脚下的路从宁伯爵府的青石板,渐渐变成城郊的土路。荒草在夜风里疯长,刮得裤腿沙沙作响。
起初他还抱着一丝侥幸。
觉得太子虽拿了“罪证录”,可地下拍卖场的入口极其隐蔽,只要没找到实地,总能找借口狡辩。可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象越来越熟悉。
那片歪脖子老槐树、被雨水冲垮半边的土坡,分明是往三十里外那座破殿去的方向!
这一刻,他哪里还能不知道,千仞雪确实掌握了实证!
也确实,要他死!!!
“太子殿下!臣知错了!”
宁致远的声音突然发颤,挣扎着想要跪下来,却被护卫死死架住,“那拍卖场是底下人私设的,臣毫不知情啊!”
“都是管家瞒着臣干的!求殿下看在宁家为天斗城调度粮草多年的份上,饶臣一次!”
千仞雪脚步未停,银纹锦袍的下摆扫过草叶上的露珠,语气冷得像冰:“宁伯爵,到了地方,你自然知道瞒不瞒得过去。”
宁玥早已没了往日的灵动,脸色惨白如纸,被铁链磨破的手腕渗出血迹,却连哭都不敢大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
宁夫人更是浑身瘫软,全靠护卫拖着走,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眼神空洞得像个木偶。那维莱特跟在一旁。
白发被夜风拂起,淡蓝色的眼底平静无波。
他能感知到前方暗处藏着的魂力波动,约莫二十几道,都带着刻意收敛的阴鸷。
显然是那些买家到了。
很快,一座破败的殿堂出现在眼前。
屋顶破了个大洞,月光漏进去,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殿门歪斜地挂在铰链上,看着和寻常荒庙没什么两样。
若不是感知到殿内的人气。
任谁也想不到,这竟是宁家藏污纳垢的地方。
“包围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
千仞雪抬手下令。
早已埋伏在周围的银甲士兵立刻行动,手持长枪,呈扇形散开,将整座殿堂围得水泄不通。而后。
千仞雪走上前,指尖在殿门旁的石壁上轻轻一按。
那里藏着一块不起眼的凸起。
只听“咔嗒”一声轻响。
殿中央的地面缓缓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阶。
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这不是臣的!”
宁致远彻底慌了,声音嘶哑得几乎断裂,“殿下!这是栽赃!是有人故意陷害宁家!求殿下明察!”千仞雪没理会他的哭喊,对身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两名护卫立刻上前,抬手对着宁致远、宁玥和宁夫人的后颈重重一击。
三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给他们戴上面具。”
千仞雪指着旁边准备好的青铜面具。
和殿内买家戴的样式一模一样。
“扛着,跟我们下去。”
护卫动作利落,将面具扣在三人脸上,用绳子把他们绑在木架上,一前一后扛着,跟着千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