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给,我什么时候开始唤他邃安,是不是要去给他宽衣解带,甚至是不是要跟他去到床上.…都关你什么事了,至少他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而你谢怀烬算个什么东西,人渣,你去做你的浪子好了!凭什么管我又有什么身份和资格管我?!”
黑暗中,身子陷入柔软锦被。
裙裾在拉扯间铺开,如水浪海藻,半边垂荡于床沿下的空中。伴随口中的话,少女丰腴的胸脯起起伏伏。如一朵夜色中红了眼的靡艳娇花。
然而莹白皓腕被男人单手桎梏,扣压着举过头顶,丝毫动弹不得。双腿要乱踢乱动,也被谢玖膝盖压着一顶,占据于两腿之间。而后。
静默。
除去彼此缠在一起的呼吸,心跳,再没有任何多余动作。不知是气昏了头,还是近日始终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发泄出来,却没等到任何预想中的回应,姜娆眼中有一瞬水雾泛潮,知道此刻的谢玖正在看她,她却看不清他眼底神色。
就这般于黑暗中静默对峙,仿佛炸毛却没得到安抚而耷拉了耳朵的兔子,姜娆渐渐有些茫然地,连急促的呼吸都平缓下来了。“你在等什么,姜宁安。”
“等我吻你。”
“还是?”
无比轻飘飘的,低到近乎涩哑的话,伴喉结轻轻震动,从谢玖唇齿里吐出。姜娆一怔,鸦羽般的眼睫迅速垂下。
却没掩住那一瞬被看穿心思,且猝不及防的羞恼赧然。他怎么可以这样问她。
不合时宜,但姜娆确实联想到澜园初见那晚。谢玖带给她的,也是此刻这种感觉。
分明浑身散发着渗透骨血的攻击性,却被压抑得极为平静,是她过去长在京中,于各式各样的世家子里,从未见过的一种气质。彼时他靠在春夜的槐影之下,才刚拍碎一个人的脑袋,而后慢条斯理地擦拭掌中血污,并隔着夜色与她对上视线时,姜娆就知这个人不能轻易招惹,所以她小猫榻腰般,只敢躲在刺玫花丛后偷偷看他,却被他逮住了。彼时他看她的眼神,也如此刻这般。
静。
一双眼睛沉如秋水,似破晓时分的天幕。
可是。
为什么。
分明扣压她的手臂始终战栗,甚至隐隐发抖。可他看她的眸光,始终平静。
静到姜娆觉得.……他凭什么将她气得想要掀桌之后,将她带来这个莫名奇妙的地方,将她按压在床上,用着世上最亲密的姿势,仿佛一点即燃的距离,只是按着她,用那样冷静的目光注视她,却什么都不做。彼时的姜娆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等谢玖用她以为会发生的方式,最好不给她片刻喘息机会,便用他的唇舌压覆下来,像曾经谢家生辰宴,或天授节那晚,将她所有的委屈、愤怒、气恼、未完的话,全都堵回去。想被他亲吻,拥抱。
想他哄她。
又或者,姜娆其实只是需要一个最简单的答案一一我爱你。
只要谢玖说出这三个字,她可以什么都不再计较。可他凭什么用如此平直冷静的语气,问她在等什么。那一瞬间,姜娆有种近乎迷茫的空,空到原本积压的所有心绪都凝聚不起来。
是啊。
你在等什么。
等他吻你吗,然后呢。
要后来的姜娆来说,她无法接受自己名义上已是谢渊的未婚妻,心却不受控制地被另一人牵引。
她接受不了“无疾而终”。
接受不了“莫名其妙”。
接受不了“捉摸不透。”
偏偏这三种感觉,都是谢玖如有实质带给她的。她想要一个答案,能让她回到“正轨”。且姜娆自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九岁前被爹娘养得太好,让她即便死过一次,骨子里也尚存天真、乐观。说来可笑,的确是赐婚圣旨都下来了,她才迟钝地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想要嫁给谢渊,反而不知何时对眼前人……所以那晚触到麒麟扳指,姜娆是欢喜雀跃的。那种雀跃,与从前对谢渊的感觉完全不同。让她忽然懂了,自己为何早在谢家生辰宴之前,为兄弟二人准备生辰贺礼时,就在不自觉”偏心”。中规中矩的文房四宝,如何抵得过一把镌刻"愿君"的金丝折扇,姜娆发现,原来自己那么早就开始怜惜他了。或因他的个人经历,或因一些无法言说的细微瞬间。因为怜惜,所以希望他能早释昔年怅惘,岁岁逢春。这份觉知的确太过滞后,但也确因谢玖在鎏霄台为她请愿,解除她命中劫数,后来又失控发生那样的事,姜娆以为谢玖爱她。那么接下来就面临一个问题。
如何给谢大公子坦白情况,以及那道赐婚圣……总会有办法的,姜娆就是这么乐观。
可她万万没料到,次日清晨醒来,谢玖留给她的只有一张薄薄的宣纸一一往前走,至少谢渊能给你未来。
姜娆不知为何,说来她其实并不了解谢玖,也从未参与他过去二十年的人生,可她就是直觉谢玖爱她,那滴吻在她眼睫之上,滚落于颊边的泪水不会骗人所以她下意识给他找了借口,他一定有什么“苦衷”。可是等了整整五日,什么都没有等到。
到底确定也变成不确定了。
所以才故意利用谢渊气他,不过是少女都会耍的某种手段罢了。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