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不出象牙,你别听他的,咱们宁安最好看了!”
顾婉也笑着附和:“是啊宁宁,就你表哥那张嘴,活该他至今讨不到姑娘。”
一屋子人登时笑成一团。
顾云瑶才刚十四,趁着大人们都在笑,她真心好奇地问了一句:“表姐今日打扮得这样好看,可是也跟我姐姐一样,晚上要去幽会情郎吗?”
姜娆一怔。
而后也跟顾云汐先前一样,有些羞赧地拿团扇挡脸。
心念微转后,倒也不避讳什么,“被瑶瑶看出来啦?”
“不错,今晚表姐要去见你未来的表姐夫。”
此言一出。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至极。
顾婉和曹氏对视一眼,都下意识去看顾琅。
老爷子顾鸿恩和姚氏虽没说话,眼中也同样写着“是谁”二字。
私心里,两个老人过去虽没表现出来,却都曾期待过姜娆和顾琅能成为一对儿,知根知底亲上加亲,他们也能安心回虞州养老。
可姜娆羞赧了片刻,说的却是一个他们谁也没料到的名字。
末了不忘补充:“事情暂未明了,还不宜宣扬。”
“不过今夜之后,宁安会尽快给外祖父母答复的。”
毕竟若能成的话,将来她和谢渊的婚事还得长辈们帮忙做主,从中周旋。
好半晌。
顾婉率先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也好,也好的。”
事关外孙女的终身大事,两个老人显然有一肚子的话想要细问,然而姚氏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顾云瑶旁边的顾琅忽然从椅上起身,跨出正堂朝院中走去。
他一声不吭,也没说要去哪里。
顾鸿恩喊了好几声不肖子孙,他也不曾回头应答。
而于姜娆来说,她这日所有的期待、忐忑、雀跃、愁思,全都聚在昨日别哲转交的手书之上。
是以一整天下来,他虽在外祖家说说笑笑,实则整颗心都是飘的。
像在等待一场独属于自己的命运的审判。
越近傍晚,越是心乱如麻。
.
同是傍晚。
从诏狱下值后,谢玖回到谢府。
许是错觉,别哲总觉得主子这日心绪不好,但又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好。自从在北魏认识主子,无论喜怒哀乐,主子永远沉穆冷峻、寡漠如水。
和前头几日一样,主子照常去演武场舞刀弄枪,完了沐浴,晚膳后想必还是沉默着研读各种书籍。
但这日不同,先是关氏派人来请,说老太太已从南山回来了,要“谢渊”去玉芙堂用膳。
端午佳节,一家人本该聚在一起,这日晚膳也备得很早。
清松被派去答复说:“世子爷在忙,说不必了。”
再就是晚膳后天还没黑,二房的谢曜、谢灵汐,谢宝莲,及三房的谢荣等人也纷纷扎堆来到怀瑾院,问大兄晚上能不能陪她们去城中游玩。
往年大兄都会带他们一起去的。
还是清松代为答复:“世子爷忙,你们自行去吧。”
一堆人失望离开后没过片刻,又有人来到怀瑾院。
这次来的是城外山庄浮生斋的人,什么也没说,只掏出一封书信,要清松和书墨转交给家中的“世子爷”。
信是谢渊亲笔写的,说临时有事,晚上无法去城中游园。
——要谢玖代为前去,并婉拒姜姑娘的心意。
至于谢玖此去是以“谢渊”的身份,还是他自己。
谢渊将选择权给了弟弟本人。
暮色渐沉,夕阳宛如一只光芒四射的大金橘子,将整座京师笼罩其中。
也透过怀瑾院的窗棂,打在男人明晰冷硬的下颌之上。
好半晌的沉默,谢玖从椅上起身,“别哲,让赫光去两江定个席位,要视野最好的。”
“没有就租一艘画舫。”
赫光,同别哲一样,也是谢玖从北魏带回的心腹之一。
只是赫光常在暗处及麒麟卫行走,身份特意包装过,会一口流利的大启官话,没人知道他是北魏人。
顿了顿。
谢玖又命别哲去准备两套衣物。
一套谢玖自己的,一套谢渊从前穿过的。
非但如此,主子还取下了左手的麒麟扳指,并用“易容”之术将右手虎口的狰狞疤痕也一并遮盖。
这又是临时订席位,又是租画舫的,主子今晚打算做何?
别哲不知,也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