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图用纵火陷害他、顺便彻底平掉之前的账的人,这次怕是要被咬手了。这只是其中一件,第二件大事……
他借着这一次事成的东风,请了皇帝的一个恩典一一给她的。宫墙下,槐树已然成荫,谢云朔回到了有段日子没来的东宫。内侍若竹来迎他,恭谨地送上一份名单:“殿下,这是您之前叮嘱奴婢要来的,今年要放出宫去的宫人名册。”
谢云朔刚坐下,才端起的茶水还未沾唇,他索性放下了,直接接过名册开始翻阅。
这种东西,往常他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底,这回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谢云朔皱眉:“全部都在这儿了?”
若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小心翼翼地答:“是……庆安宫这回,没有要放人。”
难道是有人从中作梗,划去了她的名字?
谢云朔的眉心愈皱愈深,冷声道:“去查清楚,这是不是最后的名单,又都有谁经手。”
若竹小心应下。
吩咐完之后,谢云朔越想越不对,准备直接去找她,却又有宫人来报:“殿下,庆安宫那个姓陈的太监来了,说是有事找您。”薛嘉宜身在内宫,又是女官,不方便往前头的宫室跑,之前有什么事情,大都是拜托这个叫陈卫的太监帮忙递话。
沾了薛嘉宜的光,东宫每回的打赏都很阔绰,陈卫乐得干这种事情,他人也乖觉,今日听说谢云朔进了宫,立马就来东宫这边了。“禀殿下,"陈卫请过安后,立即便道:“薛司仪说,想和您见一面。”她主动相邀,他本该高兴才是,然而谢云朔却是眉心一跳,只觉一股不妙的感觉笼罩在心头:“原话?”
陈卫躬着身,没有察觉他的表情变化,只答道:“是,她说,您知道在哪儿见。”
谢云朔轻叩了两下桌面,又问:“她近况如何,庆安宫可还一切安好?'陈卫斟酌着回道:“一切都好。只是前些日子,薛司仪偶感风寒,病了两天。”
病好之后,她就请他帮忙带话了,只是这段时间,这位殿下一直没来宫中。谢云朔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未再多言,让陈卫下去了。天色不早,已近黄昏,陈卫掂着分量不轻的赏银,回到了庆安宫。“司仪姐姐。“他带着讨好的笑,小声和薛嘉宜道:“话已经带到了,那位殿下说,他今晚会过去。”
薛嘉宜抿唇笑了一下,道:“多谢你,我知道了。”她虽然在笑,可神色看起来不太对,陈卫一怔,下意识想关切一句,最后还是没有多嘴。
夜色渐深,薛嘉宜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正打算偷偷摸出去,身后却忽然有人叫她。
“薛嘉宜一一”
四下无人,这一记女声显得很突兀。
见她应声回头,徐柔歆脚步一顿,硬着头皮上前,与她道:“嗳,你等等,我有话想和你说。”
薛嘉宜垂了垂眼:“我知道,是太妃的意思,你不必和我解释什么。”她的话音淡淡,没有起伏,和平时温温柔柔的样子很不同。徐柔歆莫名生出一点畏缩来,但还是道:“这次,我没想害你,你今晚出去的事情,我会帮你瞒着。”
薛嘉宜低眸一笑:“不必了,太妃若再问你,你如实回答就好了。”她已经想好了,今晚是打算去和他说清楚的。入夜后的宫径寂寥无人,早春的新绿尚还稀疏,在石子路上映出一道道斑驳的影子。
假山旁、楸树边,熟悉的清隽身影负手而立,大概早已在此等候。夜风轻过,树影婆娑,枝叶的轻响掩盖了细碎的脚步声,等到谢云朔发觉薛嘉宜到了的时候,她已经在小径的另一端驻足,安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他转过身,正要朝她走去,步子却忽然一顿“你瘦了。“谢云朔眉心一皱:“听陈卫说你病了,怎么都不与我说。”她清减了许多,愈发显得身量纤纤,轻薄的月色笼罩之下,几乎弱不胜衣。见她这样,谢云朔心里忽然有些后悔一一年后不该让她回宫的。他要一个人出来,也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但她一贯有主见,他不想太勉强,才没有这么做。
薛嘉宜微微昂起下巴,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哥,你来得好早。“她努力展颜一笑,朝他走近:“只是不小心吹了点风,没什么大事,吃了两副药就好了,说了你又要担心。”她语气松快,谢云朔心下稍安,本想直接问出宫名单的事,见她唇色泛白,还是先道:“这里风凉,去东宫聊吧。”仿佛是被风吹动了,薛嘉宜的眼睫颤了颤,她轻声拒绝:“就在这儿吧,一会儿撞见巡夜的,不好。”
谢云朔没坚持,只解了身上的风衣,披在她肩上。薛嘉宜没能连着拒绝他两次。
风衣上还有他的体温,隐隐还带着一点清冽的皂荚香气。他府里不喜欢用熏香。
她柔白的手指不自觉绞着风衣上的系绳,故作轻松地开口道:“哥,出宫的事,我想好了。”
谢云朔要问的就是这个:“名单我已经看过,没有你的名字。最近,可有谁为难你?”
薛嘉宜深吸一口气,声音放得很轻:“没有人为难我。这一次,是我自己不想出宫。”
这是谢云朔没有料到的答案,他眉心倏而一蹙:“为什么?”话既出口,薛嘉宜反倒没那么紧张了。
“抱歉,我要食言了。“她别开一点视线,用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