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薛永年对自己的妻子似乎还并未完全死心,尽管她已经析府另居,他却时常会找上门来。
两个人都还没有完全麻木、还对彼此有着激烈的情绪,每次见面,都会爆发出激烈的争吵。
而那时小小的她,就会这样,悄悄牵住他。当年的事,薛嘉宜当然也记得。
不过毕竞不是孩子了,等到谢云朔反应过来,偏头看向她的时候,她立马就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只是生气。“她小声说。
气他忍心把她一个人抛在这世上;气他明明还活着,却忍心不来见她。她一面说,一面就要松开手。
谢云朔已经回过神,见状,眼疾手快地反握住了她的柔美。他握着她,握得很紧,认错认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是哥哥的错。你要怎样才能消气?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薛嘉宜不自在极了,想瞪他,却又不想和他对视,想把手抽回来,可是他又握得很牢,而他掌心的温度,她竟也是有些留恋的。所以,即使她明知,他是知道她已经消解许多,才有此问的,还是低低地开口了。
“你……你以后,不许在外面那样叫我。”谢云朔感受到了握着的这只手没再挣扎,试探着松开了一点,而她果真没有把手收回去,而是任他握着。
他压下窃喜,明知故问:“不许哪样叫你?”已经是大人了,口称自己的小名实在羞耻,薛嘉宜有些艰难地道:“就是…农浓'啊。你怎么能当着外人这样叫我?”外人。
谢云朔隐隐勾起了唇角,答允道:“好,是我失了分寸,我以后,不会当着外人这样叫你。”
他答应的事,还没有没做到的时候,薛嘉宜稍放下心来,又听得他道:“以后,你也别那么生分地叫我,好吗?”薛嘉宜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有些不情愿:“那又该怎么叫你?”谢云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至少私底下,别叫我′殿下',可以吗?”她偏开脸,把手也缩了回来,但终于还是低低叫了一声:“哥。”不知为何,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一个称谓,她如从前那般唤出来,耳尖竟有些微红。
谢云朔已经克制不住唇角上扬的欲望了,他正要说些什么,马车却正好停了,前头的车夫不知车内情形,恭谨地道:“殿下,到了。”谢云朔在心底暗骂一声,面上倒是八风不动,和她一起下了车。府宅内依旧灯火通明,在等待未归的主人。谢云朔没有吩咐别人,自己领着她去了内院。“都布置好了。“他说:“你暂歇一晚。”屋内的陈设华贵,而且,一看就是为女眷准备的,薛嘉宜有些好奇,问他:“府上还有女客吗?”
谢云朔皱眉,道:“没有。为什么这么问?”薛嘉宜没设防,直接就在绣墩上坐下了:“因为这里,不像是男人会住的地方呀。”
谢云朔没想到她会这么想,解释道:“我常居东宫,但宫外时常有事,回不去的时候,我就歇在这里。府里有其他人,但都是我的亲信幕僚。”他顿了顿,强调道:“都是男人。”
薛嘉宜没明白他的话为什么突然多了起来,歪了歪头看他。不过今天在外跑了一天,她实在有些疲倦,于是道:“我困了,…”眼看那句殿下就要脱口而出,薛嘉宜马上收回来,在谢云朔的表情有变化之前,先眨着眼看他:“哥。我想睡了。”“好,"谢云朔低眸笑笑,“今天,还开心吗?”薛嘉宜摘下髻边那支金簪,随即用力点头道:“开心。还有这份礼物,我也很喜欢。”
她都开始打哈欠了,谢云朔也没有再缠她,正打算叫丫鬟来伺候,却又被她叫住了。
“哥一一”她说道:“你要小心一点。”
谢云朔知道她说的是小心什么,点了点头。薛嘉宜又道:“皇后那边,在与我打听你的事情。性格、衣食起居之类的,都不重要,但问得很多。”
谢云朔微微昂起下巴,道:“她也在与我示好。因为她想收拢我,为燕王所用。”
三皇子封号燕王。
薛嘉宜想了想,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你最要小心心的,就是他们,可别惦记着什么血脉亲情……
当年故太子谢允衡,是叫一封假圣旨逼死的。虽说皇帝疑心,又因为自己病重期间、谢允衡监国的政绩太亮眼,而对他反复打压申饬,甚至还将他禁足,但是皇帝并不是蠢人,心里其实门清,这个子是个好人,也是个好的储君。
真正的变故出现在禁足解除之后。
一场宫宴,谢允衡和皇帝禀报太子妃有孕的喜事。但随即宴上竞有人刺杀皇帝,虽然未果,但最后竟然查到了负责护卫宫宴的健骑营都尉头上。而这人,正好是太子党一员。
皇帝自然大为震怒,下旨将太子彻底圈禁。然而这件事若细细推敲,其实不是没有漏洞,但偏偏这个时候,谢允衡收到了一封来自皇帝的旨意。一一皇帝让他体面地下去,就可以不牵连东宫诸人。其实以他的心智,如果冷静下来,同样可以发现这封圣旨错漏百出。可也许是他想到了孕中的太子妃,又或者因为多年间,被从前最敬慕的父皇百般磋磨打压,早已经绝望。最后,谢允衡选择接下了那杯鸩酒,了结了自己虽说最后皇帝理智回笼,查了下去,也查处了与太子一直都不对付的五皇子等人,但当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