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走这个流程都走得有些倦怠了,薛嘉宜倒是还提着小心,视线一直在目力所能及之处逡巡。
她原本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直到远山近处的马蹄声越来越响,连地面扬起的浮土都直朝粥棚所在的山脚下扑来,她渐皱起了眉。
“你们看那边-一"薛嘉宜警醒了起来,拽着侍卫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哪来的这么多人,还有马!”
有侍卫原还不在意:“听错了吧,流民堆里哪来的马?”侍卫长却发现了不对劲,瞳孔微缩,立时便道:“不对!那些跑过来的不是流民,怕是盘踞在附近的山匪!”
薛嘉宜下意识瞪圆了眼睛,正要开口,前面排队领粥的流民也开始有发现不对的了。
“快跑!是士匪!土匪来了!”
“快跑啊一-我听说过他们,那是一群剥皮吃人,无恶不作的恶鬼!”动乱发生在一瞬间,临时支起的粥棚都要被掀翻了,薛嘉宜在人群的冲撞中勉强定下神来,艰难地拢住了随她一起出宫的那几个小宫女。“都别乱跑!“她扬声道:“跟着我一起。”其实不必她说,这几个女孩儿也已经像受到了惊吓的小鸡一样,紧紧地凑在了她的翅膀根下了。
薛嘉宜自己其实也心如擂鼓,然而情况却似乎更糟,一个小沙弥跌跌撞撞的朝山脚下扑来,叫道:“不好了!后山上面,有匪徒闯了进来,他们在放火!”是冲着灵谷寺来的?
薛嘉宜原还想着进寺庙暂避,这下是不成了,她深吸一口气,立马拉住侍卫长道:“我们的马车呢?快走!”
侍卫们分头去找马车,很快带来了不好的消息。一一场面太乱,五匹马丢了三匹,车更是只剩下一架。侍卫长道:“我们有武艺在身,就是跑也跑得掉,你们女眷是真的不能久留。薛典仪,你先上车吧。我们把两匹马套在一辆车上。”薛嘉宜咬了咬牙,把几个小宫女先往车上推,见她们泪眼朦胧地要推操她先上车,她急得跳脚。
“推我做什么!你们是我带出来的,我不能不带你们回去!”她一面说,一面把这些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们往马车上塞,眼看车内没有位置了,最后的时刻,她跳上了车辕,死死地扒住了车壁。侍卫们缀在后面,且送且跑了一段。
然而这驾过于沉重的马车,逃窜时还是叫山匪发现了。“头儿!那边有一车女人,都细皮嫩肉的。追吗?”“自然不能放过。”山匪头子大手一挥,随即眯了眯眼,看向马车外的那个身影,阴恻恻地道:“外面的那个,长得可真不错,先给我把她射下来。”马车太快太颠簸,薛嘉宜的全副心神都用在怎么不从车上摔下来,等到她发觉不对时,箭镞破空而来的声音,已经响在了她的耳边。撕裂般的疼痛自肩上传来,鲜血几乎瞬间就浸透了衣衫,她握在车辕上的手最后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吃不住力,从行进中的马车上狠狠地跌了下来。好痛。
薛嘉宜眼前一黑,就快直接痛晕过去。
那侍卫长和另外两个侍卫在不远处,然而到底隔了一段距离,他们有心来救,却被其余山匪缠住了。
而那个满脸横肉的虬髯大汉,正在几个小弟的拱卫之下,步步逼近。薛嘉宜已经痛得没有力气害怕了。
哥哥……
在晕过去之前,她仿佛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破开天光,朝她奔来。是幻觉吗?
是的话,好像也不错。
她闭上眼,彻底陷入了深沉的梦境,并未察觉梦境之外,有人宛若杀神降临,顷刻间掀起飞腾的血雾,却又放下了染血的横刀,将她紧紧嵌入了怀中。天已经黑透了。
青年提着刀,推开了借宿的院门,阔步走了进来。他面沉如水,周身更是杀气蓬勃,直到手下展臂相拦,才稍一顿足。迎着这道简直要冻死人的目光,亲兵战战兢兢地提醒道:“郎中正在屋里,为那位姑娘医治,您的刀卷刃了,要不先放放…薛云朔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凶器。
他随意往地上一抛,再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来什么,把浸着血腥气和冷风的外袍也脱掉了,这才走进去。
别吓着她。<1
薛云朔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生着炉子,还算暖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郎中正在给床上昏迷着的薛嘉宜喂药,见薛云朔来,手一抖,撒出来了些。薛云朔阖了阖眼,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才勉强平复下一点情绪,和这救死扶伤的郎中道:“你先喂药。情况如何?”郎中小心翼翼地喂了半碗进去,这才回身,小心翼翼地答道:“目前……暂时性命无虞,只是……
这一年多,大大小小的外伤,薛云朔受过不少,看到她的状况就心里有数了,闻言也不刁难这郎中,只问道:“血既已止住了,箭头为何不拔?”郎中小声道:“这个…伤在肩下,要拔箭的话,难免要除去衣物,这姑娘她既是您的……老朽不敢擅自做主。”
薛云朔起初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皱了皱眉,随即却是冷嘲一声,道:“你想哪里去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我的至亲,是我的妹妹。”薛云朔的嗓音本是冷的,可提到“妹妹"二字的时候,却也不自觉软了许多。郎中瞪大了眼睛,只是还来不及为自己再圆两句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