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7章
琴酒知道,白山镜一直都有双很漂亮的眼睛和漂亮的脸。现在那张漂亮的脸上咬着牙的犟。
固执又倔强。
和当年一模一样,在做出那种事之后,决绝地死不认错。不,他在干出这种事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然后抱着死的觉悟做出那件事。
不愧是霓虹人。
因为白山镜,所以即使已经在东京长居生活了十余年,琴酒还是觉得自己从来就没弄懂过他们。
一边说着“对不起做出这种事我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一边做出死都不足以弥补的事。
比如白山镜,他明明知道做什么事会让自己生气,却总是像头不懂变通的驴一样固执的坚定做下去。
琴酒将其称为一股聪明的愚蠢。
白山镜总是拧着劲跟他犯倔。
所有禁止他做的事,偏要一意孤行的去试一试,撞南墙撞的头破血流。比如现在,他明明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的目的,却仍要执意拦在他的面前,试图从他手中保护下点什么。
不知死活的螳臂当车,天真的简直让人想要发笑。白山镜看见琴酒唇角扯动,冷峻脸上掠过抹笑。那笑不达眼底,于是显得薄凉又讥诮。
就在他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琴酒开口,口吻好整以暇的散漫:“可以,你想谈什么?”
话音落下他看见白山镜脸上神情乍然明亮起来,像是乍然看见了希望一般显得更加天真愚蠢。
白山镜琢磨一下,试探的问:“你会来是因为那名先生的命令么?”他心里始终觉得不太对劲。从小到大和那名先生的接触,白山镜认为那并不是个会管理组织底部成员的上位者。
他们,或者说组织里的所有人只需要像血液一样运转着被榨干所有价值供养这颗心脏就足够了。
琴酒目光轻蔑觑来,“我有必要回答吗?你又是在用什么身份和我对话?"白山镜噎了一下:”
确实如此。
论资历琴酒比他早的多。
论地位他们不相上下。
论那名先生的信任程度…
白山镜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他看去,认真的说,“你想要什么?下次再见到那位先生我一一”“我就是这么教过你和人谈判的?"琴酒打断了他,眼神淡淡嘲弄,像在打量路边听不懂人话的猫猫狗狗,“这么快就把自己底牌坦白?”白山镜沉默的低下头,去看自己微微颤动的指尖。他大概是真的不适合谈判吧,又或者他在这个人面前太好被看懂了,像一张什么都对他摊开的白纸。
“我太失望了,小白。“见他不再说话,琴酒摇了摇头,叹息。他慢条斯理的将/伯/莱塔收进衣兜,掏出火机拢掌点烟。亮起的一星火光里,白山镜发现他换了火机,不是曾经的那个。于是年少时的他千方百计绞尽脑汁的在这个人身边留下的一点属于自己的痕迹也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消失了。
琴酒深吸一口,锐利喉结上下滚动,吐出烟圈。白雾飘散在凛冽的冬夜里,他阴鸷的绿眸刺穿烟雾漠然睨来,“看来几年过去,你还像从前一样天真,毫无长进。”方才同意谈谈的人是他。
现在不肯好好回答的人也是他。
白山镜忽然迟钝的明白过来,自己说的话不重要,琴酒也根本不想听。他只是在用这个方式平静的羞辱他,让他知道:“你看,你毫无长进,还是那个什么都做不到救不了的废物。”
是么,这么多年过去。
他在琴酒眼里还是那个什么都没变的废物小鬼。意识到这一点,白山镜瞳孔骤然收缩一下,看见自己缩小无数倍的倒影映在那双深邃见不到底的冷戾眸子里,看起来苍白又迷惘的无助。每次都是这样。琴酒总是能一本正经的冷淡旁观他的崩溃。沉冷视线永远冷冽自持,带着局外人无动于衷的漠然,仿佛他是个不可理喻的发了热病的病人。
“组织根本不可能缺这10亿日元,这个要求是你向她提出来的。"他拒绝沟通,白山镜就自己去分析,“钱不重要你只是想找了个借口杀了她。”“为什么一一"他忽然恍然大悟:“因为她的存在影响雪莉了。”组织那些党派斗争成员之间复杂的事白山镜一概不懂,但他了解面前这个人。
这已经足够了。
他抬眼直勾勾地盯去,目光直白:“你是为了杀她才来的。”这句话白山镜口吻不是疑问,而是笃定,声音却轻的的如同风一吹就散的雾。
无论有没有十亿日元,无论有没有完成目标,让不让组织满意。从宫野明美被琴酒判断为阻碍的那一刻起,迎接她的就只有一个结局。琴酒想要让她死。
而白山镜想要她活下去。
到了今天,白山镜终于看清自己面前要对抗的庞然大物究竟是什么。小的时候,他以为那是组织。
后来,他以为那是死亡与孤独。
现在,雾散了。
他看清了。
他面前站着的不可名状怪物原来长着他最熟悉的脸。琴酒不言不语睨他半响,忽然轻笑一下,承认:“还不至于笨到无可救药。”
他笑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白山镜笑不出来,他垂下了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