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圆白菜丝和咸菜丝往里面一搅和,唏哩呼噜喝下去,倒是无所谓味道好不好。食堂对外的饭店饭菜做得这么好,对内的食堂却这么对付,也不知道革委会这些职工还有在这边的搭伙的职工、干部有没有意见。从食堂返回的路上,隐约有喧哗声传到耳边,颜红旗听了一会儿,大步往出走,顺手将饭盒放在第一排房子的窗台上。转过弯来,便看见大概有四五个男女老少堵在派出所和拘留室之间的小道上,一位四五十岁的妇女被白秀山一把抱住后腰,但还面目狰狞地叫嚷着,往拘留室的方向扑。而高卫星则展开双臂,挡住其他人,吼道:“再进一步,我可就不客气了。”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无视他的喊话,招呼着另外两名二三十岁的男人,就要把高卫星用蛮力扒拉开。
边走边看这么一会儿,颜红旗看明白了,这几个人是陶小梅的家属。而陶小梅这个当事人,这会儿正在拘留室里鬼哭狼嚎,叫喊着:“爸,妈,救救我,他们要枪毙我,我不想死…”颜红旗没多废话,两个跨步上前,一手一个,嬉住四五十岁的男人和一个年轻男人的后脖领子,随手往后一抛,又如法炮制,把另外一个年轻男人也抛出了出去。
瞬间,形势陡转,那被摔在地上的三个男人已经落到了一两米远的地方,半天爬不起来。
而那妇女面对着审讯室,看不见后面的情形,还在挣扎着,连踢带咬,粗硬的手指甲拼命抠着白秀山的手背,抠出好几个带血的手指印。颜红旗目光从那些手指印上掠过,喊了一声"放开她。”白秀山听出了是颜红旗的声音,下意识就松开了后,却觉得眼前一花,那妇女也被扔了出去,他的目光跟随着那条抛物线而去,好一会儿才明白,哦,是颜所长抓住了那妇女的衣领子,将她扔出去的。闹事的四个人都被扔去了,听到动静围过来的人群之中发出了阵阵的惊呼声。不知道谁喊了声:“颜所长,你太厉害了!”颜红旗没有理会他们,目光再一次从白秀山的手上掠过,又看了眼高卫星:“你们两个没事吧?”
高卫星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小白挨了打。”刚刚白秀山过来替他,让他去吃早饭,两人正交谈着呢,这几人就闯了进来,听说他们是派出所的,就跪下来磕头,两人一脸懵,手忙脚乱就要搀扶这厂个人。
那几个人不肯起来,跪在地上求他们放过自己的闺女,说她从小到大都是好心眼儿的孩子,不可能杀人,肯定是弄错了。两人这才知道这些人是陶小梅的家人。
这会儿,关在拘留室的陶小梅出声喊叫自己的父母,这两口子带着陶小梅的哥哥和兄弟就跃跃欲试,想要闯进去,把她救出来。高卫星和白秀山当然是不肯,这才发生了对峙。要是颜红旗不过来,下一刻两边就会动起手来。
高卫星虽然有功夫在身,但陶小梅的父亲和哥哥弟弟都是有把子力气的庄稼汉,双拳难敌四手,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等会去卫生所消消毒。"颜红旗跟白秀山说着,又吩咐高卫星:“拿几条绳子来,把他们都绑起来!”
敢跑来派出所闹事,正好杀鸡儆猴!
高卫星答应一声,跑回去找绳子。
颜红旗踱步到还躺在地上动不了的几人身上。这几人脸上都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们到现在都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像个抹布一样,轻而易举就被扔出来了,他们觉得出现了幻觉,但屁股底下真实的痛感却让他们知道,这不是幻觉。
这人到底是谁,怎么能有这么大力气,大得令人恐怖、敬畏,令人一点怨恨之心都不敢起。
“陶小梅的谋杀案,事实清楚,证据明确、完整,两位罪犯,陶小梅和刘树对自己的犯罪动机、犯罪过程供认得清楚、明白,不存在任何误判、诬陷的可能。你们不相信自己闺女是杀人犯,我可以理解,但跑来派出所闹事,甚至想要冲击拘留室,把犯人放出来,就是犯罪了!我身为燕水镇派出所所长,绝对不允许你们这样藐视派出所!这里是维护治安、秩序的机关,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这些话,是说给地上的几个人听的,也是说给围观之人听的,颜红旗无时无刻不在给给派出所树立威信,有了震慑力,有些宵小想犯罪的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地上的几个人出奇地沉默,一句话都不敢说,围观的那些人也忽然安静下来。
此时,高卫星拿了几根麻绳出来,颜红旗接过麻绳,麻利地绑起了这些人的胳膊,而后穿成蚂蚱串,又拎着后脖领子将这四个人一个一个地拎起来,驱走起着他们,“走!”
到这会儿了,这四人中最年轻的那个男的,应该是陶小梅兄弟的才敢开口,“要带我们去哪儿,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比他大些,应该是陶小梅哥哥的男人也开口:“领导,我们不敢了,我们这就回家去,再也不闹了。”
那个妇女,也就是陶小梅的妈狠狠瞪了两个儿子一眼,目光看向拘留室的方向,露出悲痛欲绝的神情,但却一句话都没说。见他们停在原地不走,颜红旗也没多废话,一边一个,抓住其中两人的裤腰,就提着往前走。
这四人的手都被麻绳拴在一起,其中两个人走了,另外两个人被带着,一下子就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