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只能看到苍翠的树叶。靠着西厢房的地方搭了一座紫藤花架,藤蔓缠绕,如今恰是紫藤花开的时候,只见花如瀑布般垂落而下。
“倒是挺映你的名字的。”年元容有些促狭地瞥了一眼站在边上神色稳重的紫藤。
“姑娘又拿我取笑,谁不知道您院落里也搭了一个像这样的紫藤花架,咱们府里那个架子下边还有秋千呢。奴婢估摸着应当是雍亲王派人特意去打听的,说不准是怕您日子过久了想家,这才照着咱们府里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可见他对您上心,连这些细微之处都考虑到了。”
年元容倒是有些不可置否,面都没见过的两个人有什么放不放心上的,与其说是对自己上心,不如说是看在年家的份上有意识地对自己好些。
雍亲王还在外面陪年家几个大老爷们喝酒,估计一时半会也来不了后院,年元容一早起来本就饿得饥肠辘辘的,又因为种种原因水不敢喝、东西也不敢吃,到了这个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嘴巴里面发苦,头冠发沉。
她只好叫青萝过来:“来帮我扶一扶,让紫藤守在外边,等下要是雍亲王来了你提醒我一声。”
“姑娘放心,紫藤姐姐办事最稳妥不过了,您就算歪一歪,到时候咱们再收拾也来得及。”
紫藤出去后年元容就撑不住地歪在了架子床边上的角柱上,青萝连忙替她揉了揉因为穿花盆底而酸胀难忍的小腿肚:“好在过了今日您就能继续穿软底的绣鞋了,否则也太折腾人了些。”
“这鞋子又硬又难穿,还容易崴脚,真不知道那些姑娘家平日里有多难受!听说满人家的姑娘打小开始就穿花盆底,难道她们脚都不疼么?”
“说不定也是习惯了。”
年元容扶着自己的脑袋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位雍亲王要什么时候才来后院,如果在前面喝酒喝多了估计来的时辰也不会早到哪里去,她莫非要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到傍晚么?
屋外不知何时突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檐上清脆作响。
青萝听到雨声却是眉头一皱,雨日出嫁不是什么好兆头,还好这雨下得迟,若是一早下难免会有些流言蜚语传出来,到时候可就真烦死个人了。
年元容半眯着眼本就有些倦了,听着外面的雨声只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往日在家的时候不到日上三竿她就没起来过,结果今日起了个大早不说,穿衣梳妆都是怎么折腾人怎么来,她不困才奇怪。
这雨来得轻巧,天是渐渐暗下来的,模模糊糊间她似乎听到了外头突然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
下一刻年元容的眼前就蒙上了一层红彤彤的布,她惊诧地抬头,只听见紫藤的声音从上首传来:“前院似是喝完酒了,奴婢刚刚看见一列人往咱们院子这走来,估摸着应当就是王爷了。”
年元容在青萝的搀扶下坐直身子。
雨声渐渐轻了,屋子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就明晰了起来,依稀间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女声正在焦急地说着什么,她有些好奇地问紫藤道:“外面是谁在说话?”
紫藤出去又回来:“是李侧福晋身边的大宫女锦鸾,说是三阿哥发高热了,叫王爷去看看。”
“发高热找太医才是正经的,找王爷能干嘛?王爷去了莫非三阿哥的高热就好了?”
青萝一听就知道这李侧福晋没憋好事,今日正是她们家姑娘的好日子,若是她就这么把王爷叫走了,还让她们姑娘怎么做人?
就连向来稳重的紫藤脸色也不大好。
早就听说李侧福晋在雍亲王府里颇受宠爱,早年间更是为雍亲王生下三儿一女,虽说如今站住的只有一儿一女,可长子弘时目前是府里的独子,后面连个弟弟都没有,李侧福晋的腰板挺得那叫一个直。
毕竟目前雍亲王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苗,在乎点也正常,年元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身份摆在那里,就算今日雍亲王真的因为三阿哥的缘故绊住了,日后估计也会补偿她的。
屋外宫女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雨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又渐渐响了起来。
雍亲王走了吗?她怎么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年元容原本低得有些僵硬的脖子忍不住微微抬了起来。
下一刻,她脑袋上盖着的红布被人一掀而起。
那双凤眼在燃得旺盛的龙凤烛映衬下像是浸在冬日溪底中的碎石子,他的眼尾含着一股天生的上扬弧度,将薄唇微抿显出的冷意瞬间勾出了两分活气。
年元容一时间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