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得上。」冲田说完,便侧过身背对着她,一下子往后倒去,顺势将脑袋枕在她的大腿上,自顾自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千茶对他的举动早已习以为常。她把饮料放到一旁,换了握伞的手,手指轻柔地梳理着他的发丝。
「我要死了。」
冲田并没有立刻得到她的回复,甚至她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就在他几乎以为她没听清楚时,她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样啊。」
这不是他预期中会得到的反应。
平静得让人心慌。
一般人听见朋友的死讯预告,正常都会感到惊讶、悲伤,或者至少会追问他原因,但上述的反应她一个不估。
她的指尖依然温柔地梳理着他的头发,就像刚才听到的只是「今天天气不错」这种家常闲话。
冲田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待她有所反应,但千茶始终保持着平静。「医生说我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他补充道,尽量表现得漫不经心。「具体是什麽病我也不记得了,最近偶尔会觉得头痛,心脏那里也有种闷闷的感觉。」
千茶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抚摸着他的头发。「这样的话,你不是连生日都过不了吗?」「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冲田失笑,没想到她关注的重点竞然在那里。「那麽,剩下来的时间,你想过怎麽过吗?」她的声音很轻,就像在询问他晚餐想吃什麽。
「我还没想好。」他闭上眼睛,她指尖轻柔的触抚让他有一点昏昏欲睡。或许是为了逃避这个过于现实的问题。
「要一起干些什麽吗?喝酒、去游乐园,又或者去个短期旅行之类的。」她提议着。
面对她如此认真的询问,他反而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最后,他还是探取了一贯的应对方式。
「哼,你不是真信了吧?我开玩笑的。我这副模样怎看都不是…」说到一半的话在与千茶四目相对时戛然而止。那双眼里既没有丝毫怜惜与同情,也不像是会为他哀悼的样子。她的目光穿透他的虚张声势,让那些嘴硬的说辞顿时显得苍白无力。六月,刚踏入初夏,正值梅雨季节,即使是阳光普照的下午,空气中仍澜漫着令人烦躁的潮湿闷热。
同样,也让他的胸腔里充斥着一股难以排解的翻闷。「我会陪着你走到最后的。」
说完,她收起了遮阳伞,顶上的阳光直接洒落在他脸上,刺眼的阳光让他不由自主地紧闭双眼。
那股闷气彷佛正被阳光一点一点地消融。
面对她的直白,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最后只能挤出一句「伞,不撑着没关係吗?」
「我又不是夜兔。」千茶应得乾脆。
她把遮阳伞捆好放到一旁,然后又接着说「天气预报说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会下雨,就趁现在好好摄取一下维生素D吧。」维生素啊…
这种东西对于他这种将死之人来说,恐怕已经没什麽用处了。察觉到他的低落,她轻轻绕起他耳侧的发丝,开始编起麻花辫。冲田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了过去。
「你在干甚麽?」
「偶尔换一下形象不是挺好的吗?」她的语气依旧像往常一样轻佻,让他几乎产生错觉,彷佛自己并非在向她诉说生死大事。算了,她向来也是这样的性子。
「随你吧,反正也要死了。」
千茶无视了他的丧气话,将编好的小辫子勾在他耳后,随后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根发夹,牢牢固定。
「说起来,我也有很多事想在夏天前做一次,你要陪我吗?」「我说,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浪费我的时间吗?」冲田叹着气反问。「好嘛,反正你也没什麽想在死前干的。」这次他没有拒绝。
也好,这样至少能在馀下的日子里找到一点新乐子。「那我们来列个清单吧。」
得到他的默许,千茶忽然就来了干劲,不知道从哪裹搞来了笔记本,拿起笔在上面写画。
冲田总悟半睁着眼,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你这是在帮我安排死亡倒数计时器吗?」
「是啊,所以你得好好活到最后一天,不然我会很困扰的。」首先是去游戏机中心,将所有能显示排名的游戏都刷上自己的名字,而且还必须在第一位。
接着,在土方最爱的蛋黄酱里偷偷混入芥末。然后去一趟占卜店。
回来后再将土方烟盒里的香烟全部掉包成成樱桃口味的。之后去海边对着夕阳大喊「土方是大笨蛋」。最后把土方的打火机替换成一按就喷出大火的款式,让他的浏海被烧焦。「喂,我说…你就那麽喜欢土方那个混蛋吗?」听完她的计划后,冲田狗地坐了起来「我一点都不想把我人生最后的时光花在那混蛋身上。」他原本以为她是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才提议一起去找点乐子的。谁知道她的计划清单里几乎全是针对那个人的恶作剧。这种事他平时就已经在做了,根本不需要她煞有介事地列出清单。面对他的质问,千茶并没有急于澄清,而是摸着下巴,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
她并没有往冲田想的那个方向思考,只是根据他平日的行为习惯,推测他应该会喜欢这类恶作剧。不过从他的反应来看,或许她猜错了方向。「那麽要把土方的名字换做另外一个人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