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了吧。”
陈楚年深呼吸几口气,再次开口,声音莫名带了抱怨:“是看伤口啊。”
赵宥慈丝毫没有发现他的不正常,催促:
“连上之前的,是第五次手术吗?康复的怎么样?”陈楚年穿上衣服,裹着被子躺下来,不情不愿说:“睡了,没意思。”
赵宥慈莫名其妙: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他蜷缩在被子里,皱眉忍受着那股磨人的劲,想到她的傻样,生气地哼了一尸。
身后有人抱了上来,用手试探着他的体温:“楚年,你是不是发烧了?”
陈楚年闷闷嗯了一声,烦躁得不行,却又不敢让她知道他的心思,免得吓跑她。
忽然,耳朵里掉进了一滴湿湿的东西。
陈楚年的心跳停了一拍,转过头,赵宥慈已经泪眼朦胧,故意装作气呼呼的,但语气却是止不住的心疼:
“你是不是生什么病了,我在家里…看见了一张诊断证明。”她抓着他的手,泪珠一颗颗往下落。
起初,陈楚年有些兴奋,她这么在意他,心疼他,让他无比畅快。可是紧接着,就郁闷起来、
赵宥慈是水做的吗,怎么哄都哄不乖。
末了,他只能说实话:
“我小时候精神就不太好,情绪有点糟糕。”她的脸在黑夜里渐渐拧成一根小苦瓜,艰难道:“楚年,你…有抑郁症吗?”
她的表情痛苦,眼泪哗哗,陈楚年一边给她擦,一边敷衍:“我已经好了,真的。”
“你瞎说,抑郁症哪有这么容易好。”
他把她抱紧,抱在怀里,她的眼泪染湿他的衣裳,是为他而流。“不哭了,没事的。”
陈楚年表情复杂,一边心疼她的眼泪,却又后知后觉地,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地勾了勾嘴角。
“你有没有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她哭着问,泣不成声。
他轻轻哄着,很有耐心:
“没有。”
“给我看看。”
“以后不会了,好不好?”
“那就是有的意思!”
“你陪着我,看着我,不会了,好不好?”赵宥慈挣脱他的怀抱,一脸决绝:
“给我看看!”
他极其无奈地看了看她,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把衣服脱下。触目惊心的伤疤蓦地闯进视野。
首先是他小时候就做过手术的四条长长的疤痕,一条颜色深一些地叠加在上面,横贯整个胸膛。
接着,是他的手臂,密密麻麻的伤口,一条又一条,或深或浅,仿佛是证据一般,昭视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每天是怎么熬过来。有些伤口还刚刚结痂,很明显是最近添上去的。她忍不住在脑子里回忆这段时间对他说过的各种残忍的话。她缓缓抬眼,只见他仿佛害怕她的责骂一般,低着头,小心打量着她的神色。
赵宥慈心头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她捧起他伤痕累累的胳膊,轻轻碰了碰,他猛地瑟缩。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白天她碰他他会这么大反应。明明平日里总是凶巴巴板着脸的楚年,怎么会这么可怜呢?这样的伤疤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为什么要这样?”
陈楚年带着气,冷声道:
“惩罚我自己。”
也是为了逼她回来。
他知道,她之所以离开,有他的无能,他放任任何人都能欺负她的乖乖。可是,他心里也恶劣地期待着:如果有一天,她看见这些伤口,会不会愧疚,会不会后悔离开他?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看到她因为他的伤而愧疚哭泣后悔,他却没有觉得畅快,反而希望她永远不知道,恨自己,恨这些丑陋的伤口。赵宥慈轻轻吹了吹,慌忙擦去眼泪,生怕掉到他的伤口上更让他疼痛。“疼吗?”
她问,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他们刚见面的第一天,她也是这样,捧着小脸,问他打针的手疼不疼。他那个时候就想,怎么有这样的人,打针有什么疼的。而且疼有什么用。
他从来不怕疼。
后来,他知道了,喊疼是有用的。
“你说呢。”
他闷闷道。
赵宥慈眨巴眨巴眼睛,上前去,把他抱进怀里,像是哄一个小孩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
“乖楚年,好楚年,以后我会陪着你的,我们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她怀抱里的他,脊背猛然僵住,眼睛倔强地睁着,泪水却已经充斥整个眼眶。
她很有耐心,一点点慢慢哄着他:
“哪里还疼呀,我给你吹吹好不好?”
他没吭声。
赵宥慈摸了摸他的脸,又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问:“到底有没有发烧呀?”
他偏过头,嘟囔道:
“不知道。”
话音落,一滴眼泪落下来。
赵宥慈给他擦了擦眼泪,又站起身悄悄跑到外面去拿了额温枪,给他测体温,一看,已经38度了。
“本来就发烧了,强撑什么。”
话音落,陈楚年眼里的小珍珠一颗颗掉下来,似乎是觉得狼狈,又别过头去,不让赵宥慈看。
“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