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思来反思去,原因无他,他确实太窝曩。窝囊到任何阻碍都能把他真爱之物夺走,他护不住她。于是他消沉了一段时间,而后听从陈老太太的安排,开始接管公司。那一段时间,他因为她的离开几乎命悬一线,陈老太太被吓得也不轻,他态度坚决,所以联姻的事也不了了之。
后来呢,老太太年纪越来越大,很多事也渐渐看来,更是按下不提,甚至每每聊天,还会提及赵宥慈。
后来,他突然想到这件事。
她离开他,总有个导火索吧?
他猜测是不是这个人当初对她动了手脚,受了什么委屈,立刻找人去查,可是那时他得了消息,早就逃之夭夭。
直到今日,他凭借曾经在照片上看过的记忆认出他,才得知这一段过往。所以,她是被他说服了吧?
她怎么会觉得,他会变心呢?
车在一座古朴陈旧的西式宅院前停下。
外面密密麻麻爬满了爬山虎,一砖一瓦都透露着岁月的痕迹,虽然老旧,却并不让人觉得掉价,反而有种历经风霜的稳重。加之此地坐落于H市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每一块砖都是用金子堆出来的。徐天石先从副驾驶下来,而后长腿迈到后座,拉开车门,伸手想搀扶陈楚年。
对方却冷冷一眼表示拒绝。
佣人已经在门口接应。
何妈接过陈楚年搭在臂弯的西装外套,只见他步伐微微有些虚浮,脸颊上也带上了一点红晕,嗔怪道:
“怎么又喝这么多呀?老太太大老远过来,待会又要挨骂咯,”又忙着走进去:
“先歇会,我让人熬醒酒汤去。”
陈楚年全程一眼未发,一路懒散走过前厅,进了客厅,只见陈老太太坐在摇椅里看书,轻轻点头,叫了声奶奶,又悠悠靠在另一只躺椅里了。陈老太太摘下老花镜,端详孙子几眼,忍不住想骂他几句,又改口:“少喝点吧,你这幅身子骨,还这么吓折腾。”他却一副浑不吝的样子,微微一笑,讽刺道:“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老太太拎起手里的书,拍了拍他:
“尽胡说!明天我要去金鳞寺上香,你和我一起去。”他没有说话,像是又在神游。
“小慈那丫头,回来了?”
直到提到那个名字,他才仿佛回魂似的,恩了一声,又哑声道:“又走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
“是我做的不好,我欠小丫头一句道歉,难免人家心里有气。”陈楚年不置可否。
老太太却又转移开话题:
“拆人姻缘,果然是要遭报应的。我这几年身体也不大好,我问了大师,明天呢,我们一起去把宅子里那池鲤鱼去金鳞寺放生了,就当积攒点功德了。”老太太瞟了他一眼,见他还是兴致缺缺,冷不丁道:“如果小丫头还肯卖我一个面子,就当我倚老卖老,叫她陪我一起去吧。”他忽然回过神来,紧接着问:
“真事?”
老太太故作不屑:
“真不真关你什么事,你又不稀罕去。”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去了。”
他别扭地说。
陈老太太笑了,点了点他的头:
“你啊,还跟小时候一个样,没出息。”
转头却又叹气:
“但愿小慈能不和我这个老婆子置气,当年是我的错,如今,我就帮帮你们续起来。”
大
赵宥慈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喂,是小慈吗?”
她手僵住,几乎不相信,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我是奶奶,你恐怕认不出来了吧?”
赵宥慈心头情绪复杂,像是上了发条一样,过往的回忆一节一节转动着,又生涩,却又令人安心。
虽然当年的事,她也委屈过,明明平日里对她严中有慈的奶奶,却就这么不想她留在陈楚年身边。
但归根结底,她毕竟给了她十多年的衣食不愁,当初张桐花的后事也都多亏了陈家。
她对奶奶,恩大过怨。
“奶奶,您……身体还好吗?”
得知来意,其实赵宥慈工作很忙,但是她还是推掉了所有杂事,穿戴正式,提前半个钟头去陈家在H市的宅子等待。毕竟,子欲养而亲不待,她已经品尝过这样的滋味。不料,到了地方,敲开门,站在面前的,却是一脸冷淡的陈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