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出她脸上已经凝结成暗红的血污,被染湿的发丝黏在脸颊也已经干润要是阿彻看到她这副样子会是什么反应,他会被吓到吗?…她现在看起来简直像恐怖片里的杀人狂。
不过她的确也算杀人狂了吧,刚刚盘星教那几个高层都是她动的手。杀死和自己同样的人类、杀死没有术式的普通人。这件事……当她真的这样做,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很轻易就做了,心里没有任何的快意、也没有任何的抵触。
人命就是像这样,比一片羽毛还要轻贱。
泉夏江又想起那个叫做八木原美都子的女人,她想起曾经她在心里愤怒,高层凭什么、以怎样的简陋程序的判准来宣判一个人该死,以怎样的权利来执行一个人的死刑?
而如今,她也不过在做同样的事情,以个人的欲望,执行她个人的私刑,决断其他人的是非对错和性命。
鳞泷先生当初教导她剑术时花了许多心血,炼狱也时常与她手合,帮她指出不足精进剑术,保科宗四郎也在双刀的使用上毫无保留地教授了她许多。如果他们看到她如今用他们指导的剑术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同类,他们会以怎样的目光投向她?……他们会失望吧。她想要与这个咒术界对抗,并不源于她多么的高尚、多么的正义,又或是认为自己肩负着怎样的使命,想要拯救谁。她做这些只是因为她自己的私欲和利益。
她所看不爽的、这所有的一切,她要让这些事情统统消失,她要拿到话语权,她要踩在这些垃圾的头顶上,要让这目之所及的一切按照她的意志进行,成为制定规则的主人。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理所应当。她并不愧疚,但也不会自欺欺人认为自己是为了所谓正确视人命于无物,如果她也将这种事当作理所当然,那终究只会变成和那群烂橘子一样的东西。
如果这就是罪,那么她就背负起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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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夏江没有接通视频,她只回复说还在忙,等会儿有空了再回拨给他。然后又回复冥冥前辈,这边已经结束,给她打款。做完这一切刚好走到寝室门口,从地毯底下掏出钥匙开门,反手合上门就开始脱鞋脱衣服,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差不多脱完,直接开淋浴,洗了两遍都感觉还是有血腥味。
原来是随手丢在外面的衣服。于是又走出来,把被血浸透了的破烂制服直接用垃圾袋打包扎起来,又打扫和擦了两遍沾上血的地板。开窗通风,然后走进浴室重新再洗一遍澡,这次出来总算感觉清爽了。倒进床上,她按亮自己的手机,壁纸上她和及川川彻的合照在阳光下笑得很灿火烂。
过了一会儿没有动作,屏幕熄灭了,漆黑的反光中映出她神情难辨的脸。唉,不想给阿彻回拨过去啊,她现在状态不好,会被他看出来的。但是如果不视频的话,他肯定会东想西想没办法安心。拖延了一会儿,泉夏江还是给及川彻拨去了视频,那边接通得非常快,他的脸一下子出现在屏幕里。
及川彻:……阿夏!」
泉夏江给他展示自己正完好无损的躺在床上,还左右镜头环顾了一下房间,“嗯,已经回来休息了。”
及川彻看起来松了口气:[呼…太好了。你没事就好。」泉夏江低声应了一句,两个人隔着屏幕对视,陷入短暂的无言之中。另一边的及川彻觉得阿夏看起来好累,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是如此的匮乏苍白,他看着她,却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没办法帮上忙,也无法安慰她,触碰不到,也拥抱不了。
而泉夏江凝望着他眉宇里隐隐的忧愁,也觉得恍惚。都怪她。是她把对方带入了这样无力的境地,把一个非术师带入了术师的人生。让他的安全受到威胁,还让他总是为自己担惊受怕。及川彻低声说:[阿夏,我现在来东京找你好不好。我想见你。]泉夏江眼神重新聚焦,她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不,我回宫城来找你吧。这个周六,我回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