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36章
马车停下,红裙荡开,女子下了马车,往回去看时,已经不见那乞丐的踪迹。江卿月提着裙摆朝前快步跑,脑袋忽然眩晕了一阵,脚步放缓,定了会,才继续走。走过转角,小巷里空落落的,并无人影。柳梢疑惑道:“小姐,你看到什么了?”
江卿月拉了一下柳梢的手腕,指着她先前看到那乞丐的位置,问:“你可见到那有个人?”
柳梢摇头,说没见到。
前头空无一人,仿佛方才是她的错觉。江卿月只好回去,不安袭上心头。那晚的事,至今没有个结果,江父说是要去问个清楚,可却是空手回来,只带回来退婚的消息。
再加上柳如眉笃定她与岑移舟有染,这事,怎么看都与她有关系。岑府的嬷嬷,怎么会这副惨状,流落街头?心里想着事,走得便慢了些。
医女敲了敲车壁,问小乙:“陷害夫人的人,你们没处理干净?”小乙并未回头看,道:“许是他们看管不严,被她跑出来了。”“这都能跑出来?”
小乙没说话,前头围墙上一条黑布闪过,他接着说:“人已经抓回去了,夫人不会发现。”
医女哦了一声,下马车去接江卿月。
“夫人是要找什么吗,奴婢可以帮您找。”江卿月摇了头,说没什么。
她的身影进入马车,小乙驱车驶远,一墙之隔的院内,阴暗角落蜷缩着一人,惊恐地瞪大眼,张着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嘴里满是脓疱,舌根溃烂。一道黑影笼罩上来,抓住她的胳膊,拖着她离开。断肢连挣扎都做不到,就这么被带走,无人发现这里曾经有人来过。江卿月特地叫小乙从相府门前绕过。
透过帘子望去时,只看见封条,门可罗雀,只几日的功夫,曾经的家已经回不去了。
放了帘子,江卿月低头不语,柳梢与医女看出她情绪不佳,想安慰几句,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江卿月不知她们在担心自己,她在想寿宴那晚,起初应是春雨带她走的,为何中途换了人?
只是那时自己意识已经不清晰,脑海中闪过挣扎的念头,但人已经做不了动作。
醒来便是在岑移舟房间里,上次问他,他却不答。江卿月想了又想,这事若非今日看到那嬷嬷,她当是短时间内不会再想起来,但如今被她遇见,怎么都没法忽视。
若非那一晚,她的人生不会颠覆。
人在相府时,她没办法去岑府问个清楚,如今人已经在岑府,这件事,她要查清楚。
回了岑府,江卿月先是清点了带来的嫁妆,她没想到岑移舟什么都考虑到了,将她的东西一并带来,还准备了日常要用的衣裳首饰,件件都与她在相府里用的规格一样,甚至还更高。
若非江父的事情太过突然,她也是迫于无奈才去求的岑移舟,这一举动会让人觉得,他早就开始准备,只等她过门。江卿月清理好数目,正要吩咐柳梢办件事时,一名眼生的侍从过来传话,说是岑老爷子要见她。
柳梢瞬间紧张,担心地望着自家小姐。
江卿月确实没想到早晨见了柳如眉,这会子还要再见岑老爷子。之前来说婚事的,一直都是柳如眉,岑老爷子极少露面,外头对岑老爷子的评价不一,江卿月对岑老爷子的印象大部分来源于岑亭泊,潜意识里觉得那是个严厉的人。
况且那日在寿宴上,岑老爷子对岑移舟的态度显而易见,确实如外界说得那般不和。
这会子叫她过去,指不定要被多说几句,可能还是冲着岑亭泊被岑移舟勒令向她道歉而来的。
江卿月叫柳梢安心,让医女陪自己去。
柳梢不明白为什么不带她去,直接问了出来。江卿月与医女看看她,皆是笑了。
医女帮江卿月解释:“夫人这是怕你去了受委屈,况且这府里我比你熟悉,路上还能与夫人说些府里的事,叫夫人心里有底。”柳梢哦了一声,眼巴巴看着江卿月与医女离开。临走前,江卿月叫柳梢看好院子,不要放旁人进来。柳梢猛地点头,把房门一关,笔直地站在门口守着。
一路上医女挑着要紧的说,岑显宗身边侍从,以及柳如眉是如何嫁进岑府的都说给江卿月听。
“主子十岁丧母,没过两年,岑老爷子将主子赶出门,娶了柳如眉。”江卿月算了算,岑移舟被赶出家门时,自己才出生。“奴婢是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主子的,那会我才十三岁。”那时她还与阿婆在一处偏僻的村庄里住着,平日里为村民看看小毛病,偶尔治治牲囗。
阿婆起得早,每日都要去采药。
一日早晨,她醒来时,见到阿婆带回来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阿婆说他中了蛊毒,一身的血肉都快被掏空,若不是被她遇到了,他就得死。男人一醒来便走了。
那时她虽小,但也能感觉到他身上背负着很重的担子,那双眼太黑太沉,她不敢多看,基本上都是躲着,等他走了才敢出来。阿婆说,他一定是个厉害的人物。
浑身几乎千疮百孔,还能撑到有人发现他,心中必然是有着极深的执念,吊着那口气不放。此人若是能活下来,日后必然大有一番作为。也确实如阿婆所说,五年后,他成了左相。他再度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