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第128章
苏羽的手还贴在19岁的江景舟的脸颊上。掌下的皮肤柔软光滑，且具有弹性，除了缺少活人应有的温度外，确实和真人没什么区别。
苏羽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像是被这份过于真实的触感烫到。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少年，看着他那双茶色眼眸里闪烁的得意，和等待夸奖时的那种亮晶晶的期待，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19岁的江景舟和他认识的那个看起来总是温和内敛的江朝,几乎判若两人。这样的江景舟…川陌生却又鲜活得让苏羽莫名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嗯，很厉害。”
苏羽有些不自然地抽回手，然后迅速弯下腰，去帮19岁的江景舟拾起掉落到草地上的幽光蕈，借此掩饰自己此刻心里翻涌的情绪。可是，就在他低头去捡掉到地上的那些幽光蕈时，一滴滚烫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滴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苏羽伸手去捡幽光蕈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的眼泪明明应该在顾野带他去那个冰窟的那天，就流干了才对……为什么……还会流泪呢？
明明连亲手终结简天川这个自己唯二的朋友时,他都没有落下一滴眼泪……为什么此刻，在面对这个年轻鲜活的江景舟时，却总是控制不住呢？苏羽僵硬地维持着弯腰的姿势，视野因为骤然涌上的水汽而变得模糊。他看着手背上那滴晕开的眼泪，死死低着头，不敢让面前的少年看到自己这副失态的模样。
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一切与江朝相关的事物了。可当这个会笑会闹，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骄傲与明亮的少年江景舟出现在他面前时，苏羽才发现，他心底那道看似已经结痂的伤口,其实从未愈合过。它依旧在汩汩地渗着血。
那些他以为的平静，不过是强行压抑下的麻木。只需要一个相似的，哪怕只是背影，便能轻易撕裂他的所有伪装。苏羽用力地捏着一朵幽光蕈，几乎要将那朵发光的蘑菇捏碎。不能哭……
不能在江景舟面前哭…
哪怕这只是年轻时的他留下的一道精神体分身，他也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狼狈脆弱的模样。
可是…
更多的水汽，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他的视线。苏羽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试图将那些翻涌的情绪全部压下去，但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剧烈波动。就在苏羽准备强行起身，找个借口掩饰自己的失态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突然伸了过来，轻轻拿走了他手里被捏得有些变形的幽光蕈。“这种蘑菇啊，别看长得让人没什么食欲，但是烤过之后，会出现很多不同的味道。”
“每一朵吃起来都像是在开盲盒一样，充满了惊喜。”“待会儿找个地方生个火，我给你露一手，保证你以前从来没吃过这么新奇的东西。”
19岁的江景舟不知何时也蹲了下来，和苏羽一起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幽光蕈。
他仿佛没有看见苏羽泛红的眼眶，也没有听见那极力压抑的呼吸声，只是自顾自地和苏羽说起了关于这些幽光蕈的事情。“我第一次吃的时候，可是被狠狠惊艳到了。”“你知道那种从蘑菇里吃出红烧肉，炸鸡，甚至还有甜品味道的感觉吗？简直就像是在做梦。”
19岁的江景舟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后一朵幽光蕈捡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朝仍低着头的苏羽，伸出了一只手。“走吧，小学弟。回去烤蘑菇了。苏羽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而后，在19岁的江景舟那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19岁的江景舟。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19岁的江景舟甚至被苏羽撞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发光的草地上。
他怀里刚捡起来的幽光蕈，也跟着又散落了一地。19岁的江景舟显然没料到苏羽会突然抱上来，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像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两只手无措地悬在半空，茶色的眼眸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
“对不起……对不起……
苏羽环在19岁的江景舟背后的手收得很紧。他死死地攥着19岁江景舟背后的衣料，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声音哽咽得几乎无法连贯。
“对不起……对不起……
明明知道，19岁的江景舟只是过去的他留在这里的一道精神体分身……明明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这一刻，苏羽还是控制不住地抱住了他，像是抱住了一个短暂易碎的梦一样，一遍遍地对他重复着这三个字。
19岁的江景舟那僵硬的身体，在苏羽一声声压抑着哽咽的道歉中，慢慢软化了下来。
他悬在半空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苏羽微微颤抖的脊背上，用一种安抚般的力度，一下下地轻拍着苏羽的后背。虽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和这个小学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19岁的江景舟还是察觉到了怀中少年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悲伤与愧疚。他轻轻拍着苏羽的后背，声音放得很轻：“没事了…没事了……他没有问苏羽为什么道歉，也没有追问那沉重的悲伤从何而来。只是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幼兽那样，一下下地顺着苏羽的背，任由他抱着自己，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