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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赏赐(2 / 3)

衣袍已凝成硬壳,血渍在龙纹地衣上拖出蜿蜒痕迹。皇帝突然指向蟠龙榻:“搁那儿!”“陛下!”老太监惊呼出声,“这、这于礼不合……”

“朕说搁就搁!”明黄袖摆扫落案上茶盏,碎瓷溅到程国舅膝前。

御医们战战兢兢围上来,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万幸箭头偏了半寸,需用百年老参吊气,辅以三七、当归补血……”

沈嘉岁攥着帕子的指节发白。

燕回时这疯子竟真敢让箭簇擦心而过,方才御医剪开衣襟时,狰狞伤口距心脉不过毫厘。

“拿朕的紫参来!”皇帝扯下腰间蟠龙玉佩扔给总管太监,“去开朕的私库,把南诏进贡的金疮药全取来!”

他浑然不觉自己的龙袍下摆已浸满血水,就像当年抱着高烧的婴孩在暴雨中狂奔时,也顾不上帝王的威仪。

宫女捧着青瓷药碗进来时,沈嘉岁已守在榻边两个时辰。

她接过浮着褐色药渣的汤碗,用银匙舀起半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三下,这才送到燕回时发白的唇间。皇帝站在博山炉旁,看着汤药顺着男子喉结滑落:“倒是个不离不弃的。”

“他舍命护我时,可曾想过弃我?”沈嘉岁搁下见底的药碗,指尖抹去燕回时嘴角的药渍。“皇上恕罪,回时这二十年活得比驮盐的骆驼还累。幼年尚能蹲在墙根下逮蛐蛐儿,自打十二岁替您办差,哪天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如今好不容易卸了大理寺的差事,得以踹口气,谁知却又被有心之人给盯上了,性命不保……”

龙涎香的烟雾在殿内浮沉,皇帝望着锦被下苍白的脸庞。

这张脸与晴妃有七分相似,当年她也是这样躺在龙凤榻上,攥着他的手说想去看江南烟雨。“皇上,您让他躺龙床,抄黎家三族,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啊!”沈嘉岁突然笑出声,惊得烛台爆了个灯花,“那些士族正愁找不着由头,回时倒好,直接成了活靶子... ...不过也好,晴妃娘娘等了他二十年,也好让他回旧居相聚。”

皇帝的手指重重划过紫檀案几。

案上摆着滇省呈报的折子,“颖州”两个字突然刺进眼里。

“我们要去颍州。”沈嘉岁老老实实坦白,从荷包掏出片干枯的木棉花瓣,“新昌县的木棉树能长十丈高,花开时像着了火。晴妃娘娘当年托人捎回宫的木棉籽,如今该成林了罢?”

五更天的梆子响了第三遍,皇帝突然抓起朱笔。

明黄绸布铺在案上,笔尖悬了半刻钟,终于落下“奉天承运”四个字。晨光透进菱花窗时,最后一方玉玺重重压住“永世不得征召”六个朱砂字。

皇陵方向传来做法事的铜铃声,六皇子凌驰的楠木棺椁正在入土。

几个官员躲在汉白玉望柱后,交头接耳:

“听说了么?昨夜黎家三百多口全上了枷锁!”

“黎老太爷的珊瑚顶戴都被踩碎了!”

“抄出八十箱黄金!老夫人当场晕过去了!”

“那些女眷哭哭啼啼的,甭提多可怜!”

宫墙外的柳絮纷纷扬扬,沈嘉岁给燕回时系上墨色大氅。

马车驶过朱雀大街时,巡防营的兵卒正在拆除黎府的匾额。

她轻轻放下车帘,燕回时的睫毛在颠簸中颤了颤,终于映出点点天光。

晨雾未散时,永定侯府门前青砖已落满车辙印。

裴淑贞攥着帕子扑到马车前,见燕回时裹着墨色大氅昏睡在软垫上,喉间顿时溢出一声呜咽。沈文渊撩开车帘时,铁甲相撞声惊得他倒退半步一三十六名玄甲侍卫正持陌刀分立两侧。

“这是要监看侯府?”沈文渊压着嗓子问,官袍袖口还沾着昨夜灯花爆出的焦痕。

沈嘉岁将令牌系在父亲腰间:“皇上把玄甲卫拨给侯府了。”

令牌上的饕餮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九九八十一人,都是大内暗卫出身。”

正说着,宫门方向传来銮铃声。

赢公公捧着明黄圣旨跨过门槛,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老侯爷的茶盏“当哪”砸在青石板上“新昌县主”四个字伴着沉香屑飘落时,沈嘉岁正盯着圣旨末尾的朱砂印出神。

. ...赐金银珠宝八十箱,侍卫一百六十八人。”赢公公尖细的嗓音惊飞了池中白鹭。十几个红木箱轰然落地,箱盖震开的瞬间,裴淑贞的绢帕飘落在满箱金锭上。

老侯爷的龙头拐杖“笃”地戳进箱中,挑起个翡翠玉如意:“五年前太后寿宴,黎家献的贺礼。”玉柄上还刻着黎氏族徽,“皇上这是把抄家的赃物都搬到我们永定侯府来了。”

“嘘”沈文渊猛地捂住老爷子的嘴。二十步外,玄甲卫的陌刀正在日头下泛着寒光。

沈嘉岁蹲身清点时,玛瑙在指尖滚出脆响。

东珠缀成的帘子,南海珊瑚雕的笔架,甚至还有整匣未凿的金矿原石。

“统共四十万两上下。”她合上最后一口描金箱,“走豫州官道太招摇,换漕运水路。”

“漕帮有我旧识。”老侯爷摩挲着箱角铜锁,“三十年前在沧州一起耍过。”

“就是您那些酒肉朋友?”沈文渊扯开沾了金粉的官袍,“去年醉仙楼赊的账还是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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