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到你下午的消息,你要在家待几天?我过去找你吧。”
“不用。"李勤心一跳,就怕他有这个心思,忙说:“最多三天就回去了,你别来回折腾,路途遥远,天气还不好。”
想到她寒酸破败的小土屋,心绪慌乱,劝了他很多。赵客无奈,只得道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李勤眼皮沉得都快抬不起来。“赵客,你看到门上贴的纸条了吗?没再去饭店吧。“她不放心地问。“放心,看到了,没去。"他发了个拍拍的表情包,“别担心,快睡吧。”“…都没听到你讲故事。”
发完这一句,手机掉落枕头,李勤好似一棍子被打昏进了梦里。噩梦连连,第二天被窗外嘈杂声音吵醒,拉开窗帘,发现外面起了大雾,往100米外只看得到漫天大雾。
坐上回村的公交,车里人不多,都昏昏沉沉的不怎么说话,车开得极慢。李勤像是坐在飘摇的小船上,距离家乡越近,那颗心摇荡的越厉害。车不到村头她就提前下车,绕到另一个口回村。冬日两边的小麦地落着浓霜,远处白雾飘绕,像走在梦境中,她迷离抽身,恍觉自己还在做一场大梦,否则,她怎么会又回到这里。村子好像变了,盖了好多高楼房,路也比以前宽了,又好像没变,依旧很安静,仿若荒废,走了十多分钟看不见人,一切都是凋败、萧条的。她没有先回小土屋,去找队长聊迁坟的事。对方奇怪地看了她很久,“你……真是李恒家的?刘菌梅是你妈?”李勤笑:“应该没有人会跑这么远来偷别人家的坟。”对方吸着烟打量她。
“行吧,土地征收,咱村有幸也在名单上,肯定得积极配合,上面给了30天的时间,光找人想办法联系你家,都耽搁了好长时间。”“谢谢队长了。”
他哼哼没说什么,毕竞知道李家还有人在,要是真按无主坟迁了,以后出什么问题他可承担不了。
“咱村的坟,按规定统一都迁到宁山,还有些家户自己有主意的,那就自行安排,你看你要怎么迁,要是迁宁山,还得去走手续,要是自己安排,手续倒简单些。”
李勤沉默。
李恒的坟迁去哪里……
来的路上她想了许久,直到现在也没答案。“行了,你回去想想,这两天抓紧办了。”“好,麻烦你了。”
队长不在意地摆摆手,又交代了一些事,李勤温和应着,沉稳礼貌。他看着人走出院子,清冷孤单的背影消失在浓浓白雾中,叼着烟转身回屋,心底忍不住琢磨,这李恒家的小姑娘他以前见过,但怎么跟他模糊记忆里那个黑乎乎,阴郁冷漠的怪丫头一点都不像了。迁坟涉及到经济补偿,要走的手续很多,李勤没有交通工具,忙活了一整天,直到最后一个单位快下班,才勉强把流程走完。她晕晕乎乎的坐着加钱打到的出租车又回去,大雾比清早更浓了,天气阴冷,村子陷在森冷雾气中,她孑然独行在雾茫茫的土路上,两边的小麦地里坟头随处可见,她好似穿行在死亡之中,却更怯懦回那间小屋。直到太阳的最后一缕光落下,靛蓝夜色晕染大地,借着手电筒的光,她站在了土屋前。
曾经觉得大到可以跑五分钟才被刘菡梅拽住抽打的小院,此时望过去,不过几步路可走完,荒芜杂草蔓延,东边土墙倒了一大半,房顶都长满了半腿高的野草,
她站在曾经最恐惧的回忆里,寻找着回忆里的蛛丝马迹,却清晰目睹了小屋的变化。
蜘蛛网密密麻麻地虬结在木门上,铁锁已被岁月啃噬得锈迹斑斑。她站在阗寂的黑暗里,冻得通红的手指推门,僵硬门轴在寂静中发出一声漫长而凄厉的哀鸣,像是要彻底撕裂一道伤疤,刺耳尖锐的划破夜的沉寂。大雾朦胧,整个漆黑破败的世界只剩她一人。她好像回来,又可能从未离开。
杂草吞没她的脚踝,脚趾冰冷的蜷缩在鞋子里,身前黑暗的小土屋只是寂静的立在那里,却让她恐惧到垂在裤边的手指颤抖,寒冷的呼吸被摄住,无数回忆涌入脑海,独自谛听着她那愈发沉重的呼吸。雾气四起,笼着她似乎要破碎的灵魂。
身后一缕幽黄车灯突兀地穿过歪斜木门,照亮了杂草摇晃的院子,柔软的光轻轻落在李勤单薄的背影。
她错愕转身。
半扇推开的木门外,那辆熟悉的黑色大奔车门打开,一双黑色皮鞋踩在土路。
赵客穿着一身裁剪利落的黑色大衣,修长挺拔地站在随寒风凄厉摆动的木门外,仿若一棵沉默而温柔的大树,漆黑目光静静看她,沉淀着一种深邃绵长的温柔。
白雾茫茫的世界小到只有他们,穿过晦暗,四目相对。“赵客……
李勤冷得发白的脸挤出干巴巴的笑容,手指被锋利杂草划过。“我好像……
“一直在等着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