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象征夫妻琴瑟和鸣的鸳鸯做新年贺礼。这是真正的万千宠爱于一身。
但元慕的状态却越来越差,她站在主殿的露台边时,有冷风拂过她的容颜。这个时候,她能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如果皇帝愿意的话,他能这样对待她一辈子。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元慕就连装都快要装不下去,她的神经濒临崩溃,张院判委婉地问过她,要不要开个病例,避免过多的承宠?不承宠又能怎样呢?
储君已经诞下了,皇帝不久前就饮了避孕的药。他的目的不是生多少孩子,而是要将她彻底困死在他的身边。终于在开春后,快要准备回京时,元慕才找到了机会。那些天皇帝非常忙,她得空和曾经的亲友交谈。再见郗兰嫣那天,郗容境也在,他避开了妹妹,轻声说道:“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元慕差些就要忍不住跟他合盘说出,但话到了唇边,她还是没有敢跟他言说分毫。
郗容境凝眸看向她,须臾缓声说道:“不必畏惧,总会好起来的。”他向她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仍像是记忆中的青衣哥哥。元慕没有忍住掉下了眼泪,那天郗家兄妹离开后,她哭了很久,直到翌日遇到楚王,她的心绪才好转许多。
他平静地看向她,声音很轻:“怎么瘦了这么多?”楚王是随着元茵和玉姨娘一起来的。
他都能看出来,她们自然更加明了。
元茵每次见到元慕总是沉默着,但那天看到元慕时,元茵忽然就扑到她的怀里哭了出来。
元慕按住元茵的后背,她的唇紧抿着,方才没有在那一刻落下泪来。封后大典已经在筹备了。
最迟等到二月底,元慕就将登上这天下女子的至高之位。但是她的心底丝毫的喜悦都没有。
从被养在庄子里的孤女,到母仪天下的皇后。现今的元慕渐渐拥有了一切,但她身后却连一双可以牵住的手都没有了。从骊山行宫离开前的那个晚上,元慕最后一次登上观星的望月楼。这些天她夜里最大的兴致就是来这边看月亮,只有在着眼无边的苍穹时,她的心绪才不会那般痛苦崩溃。
元慕抱着小太子登楼,他伸出小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庞。她看着幼小的他,泪水当即就掉了下来。
元慕站在栏杆边,外氅被寒风吹起,乌发也高高地扬起。她是多么不舍得这个小孩子,但帝王冷血,皇室无情,与其让他在禁宫孤单痛苦,倒不如带他一起离去。
元慕的长睫不断颤动。
近处侍候的人都知道她心绪不对,因此没有处处候在她的身边。皇帝也是因此,才放松了对元慕的管制。
但他没想到,这片刻是失察,竞差些要闹出如此祸事。皇帝过来时,元慕半边身子都要越出扶栏,他的心跳在那个瞬间都要止住了。
本能先于意识行动。
皇帝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愠意快要冲破血脉。他死死地扣住元慕的腰身,声音冷得不可思议:“想做什么,阿洛?”元慕满脸都是泪水,她终于是放弃了一切的伪饰,哭喊着说道:“想要离开你,想要永远离开你…
那一晚混乱到无以复加。
两个人的情绪都到达了界点。
皇帝的底线就是生死,他以为经过这么多次,元慕应该能够明白。但事实是,她永远都不能明白。
痛苦越过了承受的边限,会让所有的理智都渐趋消退。惩罚期结束后,元慕连回想的勇气都没有,从行宫回来后,她就一直被囚禁在宫里。
自由,尊严,连为人最基本的权力,都被剥夺殆尽。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捱过去的。
等到元慕踏出内殿时,都已经到了仲春二月,但最让她崩溃的是之后的事。她循着熟悉的路,走到小太子的床边时,他却消失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元慕摇着头说道,“你说只要我听话,就让我亲自抚养他的……”
她没有很强的母性,但这些天朝夕相处,小孩子已经成为她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他是从她的身躯中剥离的个体,却用另一方方式成为她生命中永远无法剥离的存在。
元慕拽住皇帝的衣袖,哭得非常厉害。
储君存在的意义,就是继承大统,自古以来,皇后与储君关系过分亲密,都没有好事发生。
当皇帝年老时,作为太子母亲的皇后,不会再记得曾经的夫妻恩情,她的心只会向着她的孩子,这跟她流有相同血脉的人。皇帝的眉眼冷酷,眸光暗沉:“贵妃,你觉得你配抚养储君吗?”元慕怔怔地看向他,声音无措:"可是那是我的孩子呀……”她茫然无助,胸腔里漫涌着钝痛。
“婚前失贞,水性杨花,放荡纵媚,"皇帝的声音薄情到了极致,“你这样的女子,真的能抚养好孩子吗?”
很多人都跟元慕说过难听的话。
更难听的言辞,她也听到过许多。
但是没有谁的话语,会像皇帝这样,给元慕带来这样尖锐的痛苦。他转身离开,没有多看她一眼。
元慕呆呆地望着皇帝的背影,她忽然觉得她这一生荒唐到了极点,就像是个很大很大的笑话。
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元慕失魂落魄地回到清宁宫中,她仰躺在帐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