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她无一不在思念着他。可如今面对着面,分开了十多年终究还是有点陌生。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她轻咳了声,环视四周,“这屋子还是小了些,一会还是让人给你收拾个大点的厢房吧。”
檀玉摇头,“无碍,这僻静,我喜欢这的清净。”“也好。"王后无奈道:“若是乌涯那孩子能像你这般沉静,也不求有多沉静,少闹腾一点也好,我这辈子也不求他能当上南诏王,但怎么也得有一番作为。”
檀玉道:“乌涯毕竟也才十四岁,有点玩心也正常。”“可是乌禾都十六岁了,还是那般骄纵,无理取闹。"南诏王后叹气。柜子里的乌禾一愣,她第一次听从小宠着她的阿娘数落自己,有些惊讶。“也是我从小太惯着她,疼爱她,叫她恃宠而骄,不知民间疾苦,不知得饶人处且饶人。"她看向檀玉,“乌禾平日里,没少欺负你吧,没少不尊敬你这个哥哥吧。”
乌禾委屈,平日里明明是檀玉欺负她,拿蛊虫动不动恐吓她,还爱掐她脖子。
她有苦说不出,只能憋屈在昏暗狭小的柜子里,暗自生气,嫉妒。窗外探进来的阳光愈加浓郁,檀玉正襟危坐,眼底波澜不起。良久,嘴角微微翘起。
“阿禾她……很乖巧,没有欺负我。”
少年好听的嗓音传来,乌禾又是一愣。
王后听了先是吃惊,转而摇了摇头,“你不用替她遮挡,她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你一回来,她知晓身份的真相,定当心里不平衡,记恨上你,明里暗里地挤对你。”
檀玉面色依旧无澜,眼睛微微眯起,安静地听她讲话,仿佛被欺负的人不是他。
王后叹了口气,“也是你这孩子纯良,乌禾那孩子最擅伪装,看着可爱温暖小太阳似的,实则冷极了,你可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檀玉眉心微动,良久轻启薄唇,“她确实……看着可爱温暖,像太阳。”一点也不,她只会死死缠着他,烦他,一遍遍说着她可笑的爱恋。那确实很炽热,他不喜欢这么烫的东西,落在他的身上。他微微侧目,凝着柜子黑暗的缝隙,仿佛能与里面的人对视。乌禾蜷缩在柜子里不是滋味,她不明白母后为什么要这么讲她,在母后眼里她是个这样的人吗?
虽然她的确如此。
王后叮咛嘱咐,眉眼依旧慈善和蔼,比起数落像是调笑。檀玉手指轻叩桌上杯子,清声作响。
“所以母后同我说这些,是有何意。”
他漫不经心问,望着茶面波澜涟漪,芽色嫩茶像细鱼穿梭。王后扬唇一笑,宠溺道:“只是想同你讲,乌禾这孩子骄纵,难免会惹到你,檀玉作为哥哥,要多多让着阿禾,多多包容她,千万别同她置气。”乌禾蹙起的眉头又松开,原来阿娘还是向着她的。清声一停,檀玉叩着茶杯的手指顿了顿,片刻唇角勾起一笑。“母后放心,我会多多让着她,包容她。”他明明笑着。
乌禾却隐隐听出他的咬牙切齿。
她眉头又拧起,低下头去。
直到传来一道狐疑声,“咦,这是何物,怎么看着像是肚兜。”乌禾心重重一跳,顺着阿娘面朝的方向看见床下躺着一条玉粉色荷花肚兜。许是她匆忙跑过来时不小心掉落的。
她咬住唇瓣,心跳得格外快,大脑嗡嗡作响。檀玉顺着目光看去,入目一条粉色的肚兜沐浴金光下,扯得破烂皱巴,可见昨夜疯狂。
他皱了皱眉,不知如何解释。
王后见状,忽而一笑,“我们檀玉大了,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孩子,母后知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我跟你父王也开明,你若喜欢,便让我们见见,毕竞夺了人姑娘的清白,总要给个说法,若是个良家姑娘就娶了。”“我不想娶她。"檀玉平静道。
王后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像是玩弄了别人的感情。
“罢了,你的事你自己做主,母后不掺合。”她目光不经意瞥见桌上食盒,哎呦一笑,“说了这么多,竞忘了还有虾饼,还好,还冒着热气,趁着还热你快些吃,不然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她打开食盒,虾饼看着金黄酥脆,香气飘逸扑鼻。檀玉望着虾饼,眸色幽暗,良久他浅笑着道。“母后恕罪,我不能吃虾,否则身上会起红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