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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3 / 3)

裙衫,泥巴和血搅和在一起结了块贴在布料上,黏糊糊的。

手掌摔过,起了皮,渗出一丝鲜血,方才摸了把潮血,瞧着狰狞,灰尘粘在上面,血染了色发黑,好脏。

她的身体在流血,她没见过自己的身体流这么多血,像被箭射中的鹿,拔出箭露出狰狞鲜血淋漓的孔洞,洞在不停往外渗血,怎么堵也堵不上。她想把洞堵上。

在这里,没有人能帮她。

她不想叫自己这般狼狈。

初来癸水的小姑娘不知所措,咬着唇瓣,几乎咬的透明,沾着鲜血的手,无措地蹂躏裙衫,不停地用力地,指甲壳仿佛要穿破布料。一颗豆大的泪珠落在手背,裹着鲜血滑落,静谧的夜色里,夹杂恋案窣窣少女的抽泣声。

檀玉眉心微蹙,以为她被痛哭了,问:“你摔得很疼?”“我想回家。”

想打破了一个口子,汹涌的委屈与思乡如洪水猛兽奔腾出,化作泪水从眼眶发泄,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她哭个不停,答非所问,很吵。

檀玉眉心皱得更深,想让蛊虫吃掉她的舌头,可瞥见她手上血,眼角泪,好似真的伤得很重,很疼。

他耐着性子问:“你的伤口,我看看。”

“不要。”

乌禾抱住裙摆,屈膝埋头,斩钉截铁拒绝。檀玉盯了她半响,深邃的眸子里,原本悄然凝聚的怜悯之色又悄然褪去。他折身离开。

她的死活,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倏地衣袍像被什么东西勾住,垂眸见一只沾着血的手。“你可以,帮帮我吗?”

视线一寸寸随着弱小的声音上移,对上那双绯红杏眸,晶莹泪珠折着月光,滴落寒石。

檀玉眉心微动,“怎么帮。”

“我的腿好麻,屁股好痛,好像站不起来了,我不想坐在路……”好狼狈,流着血。

假如有人经过,那很丢人。

“哥哥,你可以,背我吗?”

半响,倒映在裙摆上的那道黑色阴影缩小,檀玉蹲下身,平静道。“上来。”

乌禾艰难起身,怯怯地趴在他的背上,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不敢贴得太近,直至他架起她的双腿,下巴不慎磕在他的肩上,扑面一股檀木清香,清幽醒厚,夹杂着缕缕摸不透的神秘,像茫茫森林。了却烦躁,舒意安心。

乌禾忍不住,抽动鼻翼,悄悄深吸了口。

少年寂静的眸微垂,肩上痒意清晰,有点滴湿润触碰他的肌肤,一点点漫延。

“你究竟怎么了。”

“我……我好像来癸水了。”

乌禾含糊不清道,意识到檀玉有洁癖,怕他让蛊虫吃了她,她蹬了蹬腿,“你要是觉得血脏,也可以把我放下。”

月光皎皎,檀玉瞥了眼不小心擦在他衣袍上的鲜血,沾着些灰尘,久了变得暗沉。

“确实很脏。”

他说得好直白。

乌禾忽然又有些生气,觉得他好没教养。

耳畔,檀玉平静道:“人身上的血都一样脏,不管男人,不管女人,活人还是死人,包括我,都一样脏。”

茫茫夜色,檀玉双眸虚了虚。

“有些时候,他们的鲜血会溅在我的身上,溅多了,虽然恶心,但也习惯了。”

弦外之音,他杀过很多人,后背攀上一层冷意。“你还想让我帮你什么?”

檀玉忽然问。

乌禾想了想,“我需要月事带。”

“那是什么?”

乌禾解释,“血不能一直这么流,我需要月事带兜住血。”“我可以让蛊虫把你的血都吸干,这样血就不会流了。”他冷漠道,清冷的双眸掠过一道顽劣,直至脖颈一片湿热,夹杂着丝丝痛忌。

乌禾狠狠咬了口檀玉的脖子,他真的好冷漠,好坏。漠视她的生命,嗤笑她的苦难,顽劣如同猫玩戏耗子。秋风烦躁,她今夜心情不大好,忘了咬着的是个什么东西,只想发泄愤恨。檀玉不吭声,良久道:“你可以去问问司徒姑娘,或许她有月事带。”“不要。"乌禾松开牙关,“你帮我去问问。”“为什么。”

小公主从来都是端着一身傲骨,从未俯身碰泥,可如今落花沾泥,一身狼狈,她不想叫人瞧见。

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赶紧收拾干净。

十几岁的小姑娘,初来癸水,总多愁善感,误以为是件很羞耻的事情。她随意扯了个谎,“司徒姑娘和萧公子在一起,他终究是个男子,我不想让萧公子瞧见我这副样子,太丢人了,你问司徒姑娘的时候,记得也小声说,让他听到。”

天边月,半月,残缺了一半不知所踪,云雾缥缈,拂了层薄纱在天际,遮盖了仅剩的一半,只留溶溶白辉,极淡,使得暮色愈浓。少年漆眸倒映残月,淡漠疏离。

“我不是男子吗?”

“你不一样。"乌禾道,“纵然是假的,你也是我的哥哥,你是亲密的人,跟萧怀景不一样。”

檀玉沉默不言,乌禾看不见他的神色,不知道他是否能因为亲密二字,能对她多一丝亲密。

就像哥哥对妹妹般。

多一丝温柔。

一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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