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护你阿姊周全,记住了吗?”虞凌迟疑着点点头,有些忐忑地问:“那阿耶你呢?”虞栋笑着拍了拍怀里的盒子:“阿耶要去找自己的阿姊了。”虞凌似懂非懂地看着那染上岁月痕迹的盒子,见到赵瑞灵的时候才将自己的疑问问出来。
“阿耶说,他这辈子活着,就是要守护他阿姊的安宁,我不懂。”他仰头看着赵瑞灵:“那往后我也不成亲,就陪阿姊一辈子,等阿姊死了,我也去给你守坟吗?”
赵瑞灵:“……”好问题,下回别问了。
虞凌依然没等到回答,就被黑着脸的穆长舟提起来扔了出去,他和娘子生同衾死同棺,可不想跟岳丈一样死了死了还有个烦人的狼崽子在一旁觊舰。赵瑞灵被穆长舟的黑脸逗笑了,问他:“干耶已经去湖州府了吗?”“嗯,他此次回来晚了,就是将虎头军的军权彻底交接给了太后送过去的人,得到了先圣藏起来的……岳母遗物。“穆长舟小心翼翼看着赵瑞灵,怕她不开心。
“昨日,安国公就已经将府里所有的仆从和部曲都交给了那小崽子,只等他及冠就能继任安国公之位。”
穆长舟知道,虞栋如今不让虞凌继位,是怕虞凌不好继续跟醇国公府来往。但赵瑞灵却听出了别的意思,她轻轻松了口气:“我还怕干耶去了湖州府会想不开,如今看来,是我狭隘了。”
既然虞栋承诺等虞凌到及冠,那虞栋至少还愿意活八年,不会在阿娘坟茔边上殉情。
思及安国公的身体,赵瑞灵略有些担忧,又有些羡慕地感叹。“要是咱们也能回湖州府就好了,我总觉得,干耶被亏欠太多,他不该孤零零一个人离开……”
穆长舟若有所思,拍着赵瑞灵的脑袋安抚她:“放心吧,他不是孤零零一个人,袁翁也不喜欢圣都,说再过阵子就回湖州府,到时候俩人还能一起做伴。赵瑞灵更担忧了,一个狼,一个狐狸,这俩人真不会打起来吗?但被赵瑞灵担忧的虞栋,心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好,甚至好到连身体都放松了许多,原本打仗受过的沉疴旧伤他都愿意听大夫的好好医治。等到湖州府的时候,他看起来状态竞然比赵瑞灵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要好,那双向来锋利冰冷的眸子里,甚至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雀跃。他亲自动手将谢如霜埋回了她和夫君的旧坟里,坐在两人坟前,一口就一口肉,脸上的笑始终没落下来过。
“苑娘,我来陪你了,你说过想让我见一见人世间的繁华,成为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儿。”
“可阿姊,我从睁开眼就在狼窝里,那繁华的人世间不适合我,我见过了,还是想留在你身边。”
他始终没想要做个人,做人的这些年太累了。他只想在阿姊身边做一只狼,哪怕始终只能安静地守在她身边,看她和其他人成家生子也无所谓。
他突然想起跟阿姊的初见。
谢如霜大虞栋两岁,他们见面的那一年,虞栋刚刚熬过第十三个秋天。那是个寒冬,他所在的狼群被另外一个狼群偷袭,死伤惨重,所以没能攒够过冬的粮食。
饿得最头晕眼花的时候,养他的狼咬下了自己的后腿肉用力往他嘴里塞,他用力吞咽下去,也学着狼那样想撕下自己的肉喂狼。狼不许,气得跟拍西瓜一样拍他的脑袋,还鸣鸣叫着骂他。虞栋也气得不轻,他想活,也不想让自己的族狼去死,凭什么他不能跟狼群一起守望相助,就因为他比他们皮毛少吗?一只突然扔下来的烤鸡,打断了他和狼的对打对骂。他从趴伏中一抬头,就看到了眼眶通红,看着他安静流眼泪的谢如霜。后来她的部曲们替狼群包扎,又给狼群留下了足够过冬的食物,把他带到了谢如霜面前。
离开族群的虞栋不安又惶恐,她牙咧嘴趴在地上用威胁来抵抗害怕。谢如霜制止了护卫的斥责,她安静抱着腿坐在虞栋身边,比划着让他明白,他是个人,不是狼。
她想带他走,不是为了分开他们,而是为了让他和狼群能始终在一起,保住这份珍贵的情意。
虞栋跟着护卫们学了好久说话,才费力地对谢如霜说出他的想法。“我不想做人,我就想做一只狼,我想回去!”“不,阿栋,你比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更像一个人……你和你的狼群都是。”谢如霜摸着他的脑袋轻叹。
“我知道你想跟狼群在一起,但只有你具备足够的能力,才能始终守护住你的狼群。”
那时候的虞栋不明白谢如霜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并不讨厌这个始终温柔又坚定地教导他如何变得越来越厉害的阿姊。甚至他变得越来越喜欢她,喜欢待在她身边,喜欢闻她的味道,喜欢看她在云淡风轻中让一个又一个桀骜不驯的人类俯首。他唯独不喜欢的就是那些让谢如霜脸上笑意越来越淡的人,那些人口口声声都是让谢如霜择婿,怎么利用亲事来谋算各方势力。其中说得最多的就是谢如霜的阿耶和阿娘。好几次谢颖淮和曲氏离开后,谢如霜脸上都有种浓到化不开的悲伤。他突然就懂了,她的亲人还不如养大他的狼群。起码在面对生死的时候,狼选择以身饲养也要他活着,他可以将后背完全交给自己的族群。
但谢如霜的亲人面对她,看到更多的,是她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为此他们丝毫不关心谢如霜活得开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