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8章
“她”道:“本来就是我存了非分之想,你舍不下与殿下多年情谊,我也不怨恨你,殿下既然愿意教我做良娣,给他生儿育女,那我就去做、去争,做他的宠妃、皇后,死后和他埋在一处皇陵
话音未落,眼前的男子再也忍耐不住,大步上前,伸臂轻轻一揽,将她打横抱起,声音低哑:“宜娘,宜娘,你分明知道我心悦你!”窗外似乎有人低低咳嗽了两声,沈幼宜猛然惊醒。倒不是那人在同一张榻上待她如何不知怜香惜玉,弄痛了她。而是……梦里的陵阳侯竞唤他相好的女子为"宜娘”!她出了一身的汗,寝衣都冷透了。
朝阳透过窗棂,微尘在明媚的光束里跳跃着,昨夜枕席上百般温存都化成了一场秋凉,只有窗上熟悉的剪影还慰藉着她,此处并非只有她一人。秋叶聚了还散,寒鸦栖枝南迁,明月又三年照过这间小屋。梦里的故人,当真仙逝许久了。
元朔帝去与内侍吩咐几句话,折返回来,便看见她一个人抱膝坐在榻上,目光呆滞空洞,一双纤细玲珑的足莹白柔润,搁在平纹素色的粗布上,愈见精致细嫩,教人想在那踝节处扣上金锁玉环,一寸寸抚过。他有无数次的机会这样做,不过不该在白日里这样欺负她。“朕教人送些早膳上来,山间动灶不易,又有烟气,将就用些再回去。”他俯身同她说话,手便自然地落在沈幼宜后颈,触了一手的汗,微微蹙眉:“你觉得腰膝酸软、心里烦热么?”
腰膝酸软是有的,但她夜里盗汗并非是皇帝想的那个原因,沈幼宜从那奇异的梦境中缓过神,回嘴道:“陛下哪有那么厉害,才两次就教我阴虚气散,难不成您练了什么妖术,采补了我又心虚?”元朔帝替她掖好被子,轻飘飘投来一眼:“今日竞这样精神,朕有时也太小觑你了。”
沈幼宜瑟缩了一下,生出些怯意,蹭了蹭他的手,软弱道:“因为陛下最疼我了,要不然阿臻醒都醒不过来,哪还有力气和您斗嘴呢?”她屈服得这样快,元朔帝就不会再同她计较,含笑问道:“夜里梦见什么了,半点也不老实。”
他们常常同眠,贵妃的睡姿虽没有被人特意教导过,大多数时候也安静端庄,元朔帝很喜欢她夜里不自觉依偎在人怀里,觉得舒服时还要贴在他寝衣上蹭一蹭。
可这一夜他们睡的时辰虽短,但枕边的佳人着实不算安分,甚至低低呢喃了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
他睡得一向轻,教她惊醒后睡意全无,只好在唇齿上稍稍讨了些便宜,虽浅尝辄止,但教她在梦里也面热低泣。
沈幼宜一滞,她总不好说是自己梦到原身的亡夫,还同他做了一场很奇怪且一定会让天子不悦的梦。
可那个梦境太过真实,甚至到了令人苦恼的地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太想成为卫兰蓁这个人,真正拥有天子独一无二的宠爱,还是……梦里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她身上?她闷声道:“算不上是噩梦,就是很怪,胸口闷得很,喘不上气似的。”醒来以后,她除了害怕被别人发现她不是原本的贵妃,很少会做噩梦,即便是有,也大多数是有关元朔帝……那时他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印象模糊不清的皇帝。
他问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上了贵妃的身,要驱鬼杀了她,还要把沈家人从祖坟里挨个挖出来鞭尸。
这些显然是她的心魔。
可这两次的梦却异常清晰,很像模像样……就像是她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沈幼宜摇了摇头,她和阿耶阿娘生得有几分相似,不应该是抱错的孩子,从祖父祖母起,沈家人都没得过脑疾,就是外祖家也没听说有谁一觉醒来把自己的事情忘了大半,这些如果都是她自己的故事,她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呢?元朔帝瞧她闷闷不乐,有心教她出来走一走,却被她捉了手掌按在胸口,问道:“陛下,要是哪一天我疯了可怎么办,您是不是不要我了?”“平白无故咒自己做什么!”
他想起仍在病中的燕国公夫人,略微把怒气压下些:“少胡思乱想,就是真到那一步,太医署上下也会精心看顾你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疯了的人和她恐怕不太一样,她言语清醒,能吃能睡,谁也没发觉她换了芯子,可能人在衣食住行方面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就开始多愁善感了。
山间不比宫里,那些烹炸的复杂菜式运到院中也冷透了,元朔帝同她只用了一点热腾腾的锅子,就返程回宫,沈幼宜撩开一半车帘赏景,除了做噩梦这点小事,她这一夜过得很是开心,皇帝虽未被完全糊弄过去,但他答应不再问。她下意识觉得他会守信。
但她这边夜夜笙歌,那边还有另一件棘手的事情……太子想必还等着她时时鸿雁传书,聊诉衷肠。
从地方奇闻轶事与她阿爹经手过的刑狱来看,自古奸/情出人命,这个道理她铭记于心。
因为她生得很美,父母对她寄予厚望,但阿兄不许她和外人多接触,常常拿那些事情教导她,被很多男子喜欢未必就是好事。她要是无聊就应该读书写字,弹琴绣花,喜欢跳舞就请几个师傅到内宅教一教,他会将她养在府中一辈子,做无忧无虑的自梳女,一旦嫁人,她就要面对许多危险。
就是皇帝都不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