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说这些。紧接着,北辰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样低低的、轻轻的,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这么算一下一一多亏有你啊,一个A级的死亡率都被你降低到了B以下。”这句话,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刻意的安慰,甚至带着点他特有的、随意又直白到近乎莽撞的调侃。
白璃眼睫微颤,唇角轻轻抿起了一瞬。
没有人再说些什么了,空气再次归于平静。两个人像是什么都没想,又像是各怀心事地躺在一起。北辰也不是蠢人,白璃突然说这些隐含的深意,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冲散了他心头那些因近距离接触而生出的、不合时宜的小别扭。紧绷的身体线条悄然放松,连带着身后那条无意识拧成麻花的尾巴也缓缓舒展开来,呼吸也重新变得绵长平稳。
昏暗沉沉地压下来,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逐渐趋同的呼吸声,交织成一种奇异的、带着安全感的静谧。就在这近乎催眠的宁静中,白璃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平衡:在之前…我看到了些东西。"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难以捉摸的迟疑,”一些……不太好描述的画面。”
“什么?”
北辰的神经瞬间又被勾紧,他完全侧过身,手臂枕在脑后。那双在昏暗中依旧流转着碧玺与海蓝宝奇异光泽的兽瞳,一眨不眨地锁定了白璃朦胧的侧影。
“不好说一一”
白璃轻轻眨了下眼,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轻颤。脑海中,那抹玫瑰般浓烈、火焰般跳跃的红再次灼烧着她的意识。“但是,应该是我确实见过的。”
“应该′还′确实?”
北辰精准地抓住了她话语中的矛盾点,兴趣被彻底挑起,身体不自觉地又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拂过白璃的耳廓:“你这到底是确定了还是没确定?模棱两可的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所以才说不好说啊。”
白璃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之前说过了,我又不是什么能掐会算的神仙,线索太少,信息碎片化,推导出的结论就会模糊不清,无法具体。”“那你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北辰锲而不舍,尾巴尖在身后轻轻拍打着床单。昏暗中,白璃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头发。”
她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措辞,“红色的头发,很醒目的红。”北辰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红.……也不是很少见的颜色吧?染的,天生的.……让你这么在意的原因是什么?”
“不是我哦,"她轻轻道,“那么在意的其实不是我。”北辰一愣,下意识循声望去,近在咫尺的那双蓝眼睛里流光浮冰,平静又纯粹的让人心神动荡。
“我在只看到这些之后,时空就突然发生了第二次跳转,简直一一”白璃笑了一下,“简直就像是,为了不让我发现什么,所以才仓促之下决定了第二次跳转。”
“啊,是因为你把它吓到了吧?”
北辰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才刚见面就揭老底,估计是发现你好像不好惹之后,才临时决定换地图的吧。”
他这么说的时候理直气壮,语气里笃定又平静的理所当然,似乎一点不觉得白璃把特异吓破防是一件很离谱的事情。白璃闻言,侧目瞥了他一眼。
昏暗中,她的唇瓣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囗。
她缓缓收回视线,重新投向头顶那片虚无的黑暗,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恩….…所以,这不就更让人好奇了………它到底在害怕我发现什么?”“确实,”北辰的尾巴又拍了一下,“红发……这线索也太宽泛了,明明不是很有指向性……它到底在怕什么?”
“红发不是很有指向性的特征,"白璃,“但再加上这么不想被我发现这一点,就很有指向性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也似乎在做一个决定。接着,她道:“等你正式进入调查局之后你也会发现的,整个特异调查管理局中,红发的只有两个人一一”
“一个是现在的行动部部长孟绯孟女士,另一个是封先生的第一干部,也就是我的教母,殷女士”
北辰神色微动,他能感觉到,不知道为什么白璃现在说话突然直白了起来。倒也不是说之前她在说谎或者怎么样,只是……一种微妙的感觉。是表达方式有了一种转变。
之前,她说话总带着一种精心维持的距离感,像蒙着一层薄纱,习惯性地将信息包裹在冷静、沉着甚至略带迂回的语言外壳里。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维持住自己语气里的冷静和沉着,这一点无可厚非。
或者说,作为调查局的调查员本身就要能维持住局面的姿态与底气,她又是一直被作为精英培养的人,有这样的状态也很正常。至于说话爱藏一半这种近乎于个人习惯一样的东西其实也说不上好辽是不好,只不过有时候北辰听着会有些火大。但此刻,那层薄纱被掀开了。
北辰很敏锐的发现,白璃现在那种虚无缥缈、似是而非的态度在减退,她正在很直白的跟他分享自己的线索和发现。她不再绕弯子,不再用"可能”、“应该”、“不好说”来模糊边界。也不再用莫测的态度和难以捉摸的语气去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