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自己对陆敬之的嫉妒里掺杂着羡慕,承认他是个足够好的哥哥,这么多年不曾忘记在他每一次取得成绩往他后背狠狠拍一巴掌,再骄佛地向别人感慨"不愧是我弟弟”。
原本要和陆敬之同年入学的他因家中的变故延迟入学,在次年踏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
两个国家间的距离让他无法再和往常一样站在魏听蓝身后,唯一能做的只有翻看她的社交账号,从其中的只言片语揣测她的现状。IB成绩公布是在七月,在这之前,她在社交平台上发了一张《红辣椒》的电影截图。
陆慎之回到明京,带着做成DCmini样式的耳挂。没送出去。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理由送给她,最后也只是把盒子收起来,在她回家的路上放了一场烟花。
所幸魏听蓝很喜欢,站在原地仰着头看到结束,一边往家里走一边给程栖愿打电话。
“命运送我的礼物”,她这样说。
不是的。
陆慎之站在她身后否认。
她本身才是命运的礼物。
DCmini到他回美国那天也没送出去,留到了许多年之后。魏听蓝去英国上学那年,陆慎之已经快毕业了。他的所有假期都在鸣山学着处理公司事务,借着去分公司考察的名义频繁地飞去英国,从希斯罗机场熟练转车到牛津郡,闭着眼都能找到正确的路线。第一次走在她的学校,陆慎之依照她发在Instagram上的照片去了许多地方。像高中时一样,他站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窥视她的一举一动。复习、吃饭、考试,他在心里画好她每天的路线图,图的终点是她在英国的房子。
一年后陆慎之毕业回国,入职鸣山。
得到权力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帮一对在英国分公司的夫妇找了套房子,在魏听蓝家对门。
他从他们口中知道她半夜胃痛,知道她总忘记带伞,知道她爱喝牛肉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听说过她带什么男人回家。起初他每个月飞一次英国,后来工作越来越忙,变成隔月飞一次。他知道她春天喜欢去那家号称全英最古老的咖啡厅Grand Cafe里发呆,夏天总飞去伦敦找程栖愿疯玩,秋天和冬天总是不带伞,淋着雨雪回家。只是魏听蓝走路不爱回头,没有一次看见过他。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魏听蓝毕业回明京,再从巍远调到寰兴。“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时隔多年再次和魏听蓝面对面,她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他已经接任陆平瀚成为鸣山的董事长,偌大的办公室里,她坐在沙发上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像是回了自己家。
他们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可她这话问得像是一个爱情长跑多年未果的女朋友。
这错觉下一秒就被她亲自打破,她说:“我需要一笔钱。”陆慎之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他,又为什么会说出这话。转型的阵痛期太过难熬,她迫切需要做出点成绩来树立威信。只是他没想到,她会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她足够坦诚,也足够残忍。
没有人会拒绝魏听蓝,陆慎之也不例外。
于是次日,他们在他生日当天领证结婚。
走出民政局,结婚证还没悟热,魏听蓝已经善解人意地告诉他:“只要一年时间我就能搞定,到时候你就自由了。”他摸到结婚证上的照片,没有对她说他根本不需要自由。那天下午,寰兴收到了一笔九位数的投资。与此同时,陆慎之开始着手准备婚礼。
魏听蓝对此没什么热情,她根本不想办:
“早晚都会离婚的,没必要费这种事。”
那是陆慎之第一次骗她,告诉她婚礼上会来很多商界人士,他想让她借此多结识一些人脉。
他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和他结婚了而已。陆慎之开始失眠,担心婚礼办得不合她意,可偏偏她什么意见也不发表,他只能从这些年对她的了解中摸着石头过河。他准备好了盛大的婚礼,连备用方案也准备好了备用方案。尽管新娘到婚礼前一个星期才知道这件事。
她不情不愿地与他宣誓,再热络地与现场的来宾打交道,仿佛后者才是这场婚礼的主旋律。
捧花被她扔进水池,陆慎之心里就和那花瓣一样被泅透。但他有备用方案,马上再拿一束给她。
他自私地希望一切都像这场婚礼一样进行着,他永远都能有办法,永远都有备用方案。
陆慎之对这为期一年的婚姻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接受她的晚归,理解她的冷淡,克制自己和她保持距离,不想给她带来任何压力。
魏听蓝尊重他,像是对待一个合拍的生意伙伴。即便陆慎之打心里不想要她的尊重,他更希望她朝自己发火,甚至是打他也好。
一年时间过得很快,他在次年生日的第二天再次被魏听蓝带去民政局。去离婚。
魏听蓝很守信用,说一年就是一年,不多不少。他没得选,他答应过的。
陆慎之天真地以为得到过就会满足,但有的东西一旦开始就无法叫停,就像开始抽烟就会有止不住的烟瘾。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把日记本放进她的箱子里。无论是出于怎样的情绪,觉得他可怜也好,觉得他难缠也罢,只要她不离开,怎么都好。